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因為将薄葉絮的身份錯認為了稱頌會派來的人,還沒有得到對方的諒解了吧。
洛薇睜開眼看向面前的薄葉絮,就算對手是經過統一嚴苛訓練的,自小被稱頌會培養的成員,她也完全沒有露出疲态。
“要是我,真的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就好了。”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洛薇這樣想着。
我希望我真的能生活在一個有着透明幹淨窗戶的家,而不是看不見任何光芒的密閉房間。
我希望我能成為一個說話風趣的女孩,而不是看管其他孩子、讓他們自相殘殺的所謂幸運兒。
我希望能擁有五顔六色的衣裳,而不是随着年齡變化逐漸增大的一成不變的實驗服。
我希望......我真的能擁有幾個朋友,而不是為了所謂崇高理念而聚集在一起的瘋子。
我希望......
我能繼續活着。
嘴裡忽然傳來一陣清涼的甜味,洛薇勉強睜開眼睛,看見薄葉絮正把什麼東西向她嘴裡塞。
“薄荷糖,”薄葉絮含混的聲音朦胧,聽不清晰,顯然嘴裡也咬着一顆糖,“出去之後你可得賠我。”
薄葉絮在她面前蹲下,“淺羽悠真已經去叫救援了,堅持住,洛薇。”
洛薇定神,看着面前的人。
原本綁住辮子的皮筋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身上的衣服也擦破了不少痕迹,手臂、小腿......一道道細微的傷口镌刻在蒼白的皮膚上,刺眼又奪目。
她忽然捂住眼睛:“我不想死。”
“薄葉絮,我不想死。”
薄葉絮有些愣神,她從沒見過洛薇哭得這樣慘。
她見到的洛薇一直是高傲又不肯服輸的,摔倒了也要自己爬起來,即使腿部被以骸貫穿,也強忍着一聲也沒喊出來。
“我還是更喜歡你以前的樣子。”薄葉絮發出歎息,而還在哭的洛薇忽然卡了殼。
“嗯,對,就是這樣。”
薄葉絮從兜裡摸出一張紙,不得不說,剛才演唱會途中那個女孩送的東西是真全,不然薄葉絮身上還真找不出來幹淨的衛生紙。
“因為,至少看起來很精神,就像是倔強着背對陽光,但是仍然會盛開的花。”
即使不明白面前的人為什麼會哭得這樣厲害,薄葉絮轉身,将洛薇扶到自己背上,踉跄着在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走廊裡尋找剛才被自己打出來的洞,琢磨着要從哪裡才能跳出去。
“你不會死的,”她說着自己都沒把握的話,此刻的安慰也顯得蒼白無力,“堅持住,救援很快就到了。”
溫熱的液體逐漸浸濕薄葉絮的脖頸和後背,她不敢去想那是什麼,隻能向着唯一的裂隙向外跑。
洛薇趴在她背上,将頭埋進這個從來不對付的人脖頸中,努力調整呼吸,配合着讓血流得更慢些。
她想,如果能出去的話,再好好學學該怎麼說話吧。
至少在這一刻,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和面前的人,真正成為朋友。
直到看到淺羽悠真和他背後的人,薄葉絮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将洛薇安置于擔架上。
可在安置的過程中,薄葉絮隻覺得自己也被拽過去,她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衣角被洛薇緊緊攥住,即使擔架上的人已經昏迷,也沒有松開手。
淺羽悠真沒有說話,隻是遞過來一把小刀,示意她可以暫時用這個脫身。
想到洛薇剛才的話語,本想直接把衣服抽出來的薄葉絮最終還是任憑那片衣角留在了洛薇那裡。
“洛薇,”薄葉絮輕聲安慰,“你能回去的。”
到那個時候,再把你的故事說給我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