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城柳,也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隻不過,無論是在回複信息後,還是在批改文件的途中,月城柳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向星見雅那邊瞥去。
雖說課長做事總有自己的考量,但這并不妨礙月城柳的好奇。
畢竟對空六課自從成立以來,除了蒼角就沒有再添過任何一個新成員。每次新人選擇部門的時候,星見雅也總是會說:“他們,并不符合要求。”
月城柳的目光落在鐘表上,更别提現在已經六點多了,課長居然還在辦公室沒有離開。
也許是月城柳的目光太過直白,閉目冥想的星見雅睜開眼睛:“柳,你在好奇嗎?”
“倒也還好,畢竟有關薄葉絮到新艾利都之後的所作所為,我大概也都清楚,”已經看完手機上傳過來文件的月城柳幹脆把剩下的文件推到一邊,“不過在我的情報裡,确實有一點不完整的地方。”
星見雅:“關于我和她的比試,還有那天的我們究竟去了哪裡,對嗎?”
“畢竟你們兩個的速度太快了,”月城柳歎了口氣,“連監控也沒注意到。”
也到了解開疑惑的時候了,星見雅點頭:“我們去了……墓園,我帶着她,去祭拜了俞星。”
對空五課的俞星?月城柳楞了下,旋即恍然大悟。
在月城柳收集到的情報裡可以明白,俞星對她來說一直都是特别的。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俞星不求回報地告訴了薄葉絮許多在空洞裡求生的有用知識,在她面前自殺卻未能成功,最後被薄葉絮親手殺死。
剛來到新艾利都的薄葉絮對于變成以骸的嚴重性并不了解,隻是憑借着追蹤而來的淺羽悠真的隻言片語,完成了一個一生都在對抗空洞的人最後的願望。
所以,那時的薄葉絮在俞星墓前奉上一杯茶,因為俞星從不喝酒,害怕自己一醉,就不能及時出任務,洛薇不喝酒的習慣,也是從她那裡學來。
那時,薄葉絮問了星見雅一個問題。
“當時的我身份與善惡都不明,萬一我是洛薇口中的稱頌會派來殺她的呢?又或者,我是個……非法進入空洞的人,隻是為了利益之類的。”
“為什麼那麼輕易就相信了我的話,甚至竭盡全力的幫助我呢?”
好一段時間,星見雅都沒有說話。
直到薄葉絮以為她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星見雅才告訴她,“不隻是俞星,換成是我,或是其他任何人,都一定會那麼做。”
她站起身來環視四周,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光潔而閃耀,一看就是有人經常來到這裡,細心地打理着這些人留下的最後痕迹。
即使明知道墓碑之中沒有自己的同伴,隻有他們生前的一些随身物品以及身份證明,活着的人,也會經常來看與自己隔着一層泥土的戰友。
星見雅的手搭上刀柄,語氣平淡卻又沉重地為薄葉絮描述了自己小時候的生活,以及……舊都陷落之後,自己是如何從殺死母親的悲傷中走出,又是如何在災難中殺死以骸,成立了對空六課。
“我不會被打敗,”對空六課的課長拔出刀,在陽光之下,刀鋒一如既往地閃爍着光芒,“我會和同伴們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直到徹底消滅所有空洞的那一天。”
“正因為知曉守護現在的不易,我才要不斷前行。”
“因為新艾利都就是在這樣的團結建成的,也是這樣存續下來的。”
薄葉絮蹲在地上,楞楞地擡眼看着這位向來平靜又對武藝有着非比尋常執着的課長。她從來不知道,在星見雅的肩頭,抗下了這樣多的苦難。
“我一直很害怕,”薄葉絮吸了吸鼻子,将自己蜷縮成一團,“我的壽命在我徹底領悟生死的含義時才會開始流動,可我當時,其實沒有說完。”
“到了那個時候,我會開花,而我的壽命——将徹底與普通人類無異。”
“我害怕着死亡,卻又止不住地被你們所吸引。”
“隻是,”她的聲音逐漸變得輕盈,像是一件輕紗披在墓碑上,“事到如今,我也有點搞不懂自己了。”
“剛到新艾利都的時候,我覺得一切都是新奇的,哪怕不接觸過多的人類,不去了解太多的事,這裡所擁有的,也已經足夠我去探索。”
“之後,我确實做到了這一點。無論是空洞委托,還是日常中你們所使用的機器,都吸引着我去融入。”
“直到那場演唱會。”
她看見洋溢着微笑的人群,看見孤單的逆着人流前行的、屬于守護者的背影,心中就忽然湧現出了一種沖動。
她也要做那個逆行者。
現在的璃月有着神明庇護,人民也足夠努力,即使沒有仙家的參與,民衆也已經能夠過得很好。
想到過去,她勉強撐起笑容:“說起來,新艾利都的建立也和璃月很像呢,都是在災難之中建立了國家。”
星見雅嗯了一聲,“隻不過,我們沒有你口中的神明,一切的一切,都隻由人類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