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去姑墨國講學了,謝晗雖沒有夫妻離别的不舍,卻無法忍受自己的夫君遭人算計。
報仇的機會很快來了。
烈日高懸,演武場上沙塵飛揚,兵甲閃耀。
李嶼淮身着墨色錦袍,外披玄色大氅,在一衆官員的簇擁下踏入演武場。
謝晗剛剛還在射箭處專心練習,便被千戶孟葉匆忙叫去迎接來人。他來不及放下手中的弓,便直接将朱漆角弓往肩頭一挂,飛身上馬,疾馳到了門口。
衆人行禮過後,李嶼淮目光落在謝晗身上,開口道:“謝大人,早聞你箭術超群,今日你正好帶着角弓,何不借此機會,為大家展示一番。”
謝晗微微欠身,恭敬地回應道:“大人過獎了,隻是下官的箭矢已經全部用完,實在是無法獻醜了。”
李嶼淮随手拿過旁邊侍衛的箭囊,從中抽出一支白羽箭,遞向謝晗,“這有何難,用本官的箭便是。”
謝晗收了羽箭,卻冷道:"李大人若閑得發慌,不如想想如何向善男信女們解釋,姑墨講學使團逾期未歸一事。"
方琪去姑墨國已半月有餘,遠超過之前校事府承諾的七日之期。雖然校事府有方琪平安的消息傳來,但謝晗仍擔心方琪在姑墨國被怠慢。
高彥對謝晗的無禮态度喝道:“放肆!”
李嶼淮卻不緊不慢地開口:“原來謝大人精湛的箭術,是日日對着姑墨方向望眼欲穿練出來的。既然謝大人如此想念你夫君,我自然要讓姑墨國王早日放你夫君歸來。”
話說得好聽,但謝晗心裡清楚,李嶼淮定是想讓方琪在姑墨國多留些時日,多受點難堪。
這時,王參将快步走到李嶼淮身旁,抱拳行禮道:“李大人,卑職近日新制了一批弩機,威力非凡,特請殿下視察。”
“好。”李嶼淮應了一聲,便邁步前行。
前往射擊處需經過校場旁的那片銀杏樹林,李嶼淮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風度翩翩,令人不禁暗自贊歎。
留在校場邊的幾名官員小聲議論着:“李校事實在是仙人風姿啊。”正說着,一片樹葉飄落,恰好落在李嶼淮的發絲上,遮擋了他的視線,他随手擡手将樹葉拂去。
謝晗看準時機,張弓搭箭瞄準了李嶼淮的方向,接着手腕一抖,剛才李嶼淮遞給他的那支箭便離弦而出。
箭羽如流星般劃過天空,帶着淩厲的風聲,擦着李嶼淮的手掌飛過,釘入身後的樹木之中。
羽箭速度過快,又有樹葉遮擋,高彥來不及反應,隻能趕緊戒備。
一時間,全場一片寂靜,衆人皆面露震驚之色,紛紛交頭接耳。
“是謝小旗,他射的。”
“他是故意的吧?”
“管它故意還是無意,謝晗都要完蛋了!”
謝晗趕到李嶼淮身邊,表面上卻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下官失手。"
他單膝跪地時,地上的石頭硌得膝蓋發疼,卻能清晰感受到頭頂那道玩味的目光正沿着自己後頸遊走。
"謝大人這把朱漆角弓,倒讓我想起陳海将軍的英姿。"
李嶼淮帶血的指尖突然捏住他的下颌,溫熱的血漬順着喉結滑進衣領。
"不過當年他射穿的是敵将咽喉,而謝大人......射偏的,恐怕是本官的心髒?”
“下官惶恐。”
金黃的銀杏葉悠悠打着旋兒,悄然落在兩人交疊的衣袂之間。
謝晗盯着他虎口滲血的傷口,喉間突然發緊——這人竟還敢用帶血的手來調.戲了。
"請李大人責罰。"他故意加重尾音,"隻是這羽箭認主,就像......有些人的命,合該斷在特定之人手裡。"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李嶼淮卻低笑出聲,染血的拇指緩緩擡起,重重地碾過謝晗的唇瓣:"謝大人可知,西且彌有種紅嘴鷹?"他俯身時,沉香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越是桀骜難馴的獵物,越叫人想折斷它的翅膀......再慢慢馴養在掌心。"
他放開他的下颌,向前走去,聲音浸了冰雪,“你的夫君,很快便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