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
眼見着事情就要往更惡劣的校園鬥毆發展,原先還在錯愕圍觀的室友這下坐不住了。
幾個人把程桉向後一扯,完全不顧程桉被推得根本站不穩,轉頭就一起上去架住了李恒達。
“别氣别氣,李哥你别跟他一般見識。”
“對啊,不就是一件衣服嗎,他也太小家子氣!你别沖動,回頭被記大過了不值得!”
室友們變着花樣來勸李恒達消氣,完全沒有在意另一個當事人的感受。
幾個半大小夥子随手一扯力氣不小,程桉毫無防備撞上了桌角。
尖銳的刺痛從背部傳來,漸漸轉化為綿長的鈍痛。
程桉掐住手心想要硬捱過去,卻還是疼得微微蜷身。
這一下,大約又會在他身上留下淤痕了。
嘴唇被自己咬得快要失去血色。
擡眼望見這群在自己面前上演着兄弟情深的室友們,程桉的心漸漸發涼。
李恒達胳膊被室友們牢牢抱住,擡不起拳頭示威,目光卻依然兇狠。
“程桉我告訴你!”
“以後别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程桉沒有再給李恒達任何眼神。
他抹了把眼淚,扶着桌面緩緩起身。
程桉努力挺直着脊背,緊抱着懷裡被撕碎的衣服。
他在衆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出宿舍。
“阿姨,麻煩幫我辦理一下退宿。”
值班室裡的阿姨擡起頭來,目光在看到程桉懷裡碎成破布條的衣服上時頓了下。
她望了眼外面漸深的天色,有些狐疑道:“現在嗎?你家裡人都同意了嗎?”
少年瘦削的肩膀還在發抖,卻揉着通紅的眼睛點點頭。
阿姨攥着手裡的登記冊有些猶豫:“那行,我先給你登記上,你可想好了啊?這周内要想撤銷還來得及,之後就不能反悔了。”
程桉悶着頭,說話還有鼻音:“嗯,謝謝阿姨。”
這還是程桉第一次鼓起勇氣背着父親做主。
父親還在醫院,自己現在回家裡住也不會和他打照面,應該不會惹父親生氣。
程桉為自己的考慮周全松了一口氣。
可當他回到家裡,卻撞見了自己未曾設想過的畫面。
先前被父親叫去後消失許久的司機,此時正滿頭大汗地站在二樓程桉的房間外,不斷向裡面喊話。
“陳、程沖少爺!您别碰桉桉少爺的東西了,快放下吧!”
“程總吩咐我帶您去新的房間呢,少爺您快出來吧!”
程沖少爺、桉桉少爺……
陌生和熟悉的稱呼,一聲疊一聲在耳畔響起。
程桉像被定在了原地。
大腦突然停止了轉動,星星點點的渾沌光影在腦海中割據着神經。
程桉扶着樓梯把手,隻覺眼前一陣發黑。
司機突然噤聲。
房間裡的另一位“程少爺”陳沖,如有所覺。
他擡起頭,露出一對陰冷眼眸,眉眼間恍惚可以窺見程康世的影子。
陳沖直直略過司機,同程桉對上了視線。
程桉面色蒼白,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種或許可以稱之為脆弱的表情。
陳沖突然哼笑出聲。
他薅起那隻趴在床頭的布偶狗,大步向程桉走去。
“欸!兩位少爺——”
司機被接下來的場面吓得近乎失聲。
陳沖手上青筋暴起。
他勾着嘴角,一把鉗住程桉手腕。
程桉試圖掙脫對方的鉗制,可是微弱的力氣卻根本不足以反抗。
掙紮間他失足跌落幾級台階,腳腕瞬間傳來一陣刺痛。
一路踉跄磕碰。
程桉被陳沖扯出程家,推進了街角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