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
“不要,嗯……”
味道奇怪的液體忽然向口中湧流,程桉被嗆了一下,眼角沁出了幾滴淚水。
他臉頰紅通通的,還遍布着先前留下的淚痕,像隻髒兮兮的小花貓。
遠遠看去,沙發上的少年被男人摟抱在懷中,卻仍歪歪斜斜地想要躺下睡去。男人漸漸收緊手掌。
那雙繃起青筋的有力手臂,此時牢牢地鉗制在少年柔軟的漂亮臉蛋旁,迸發出不容置喙的力道。
成熟男人健康的小麥色,同少年白皙嬌嫩的膚色映襯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其刺激眼球的對比。
賀君酌目光漸深,喉頭上下滑動了下。
“嗯……”
似乎是被勒得有些難受了,程桉眼睫顫抖,好似快要睜開雙眼。那雙軟綿綿的小手正推拒着抵在嘴邊的白瓷碗,不過沒什麼力道。
“程桉,把解酒湯喝了才不會頭痛。”
“不好……”
“不要嗚嗚……”
程桉哼哼唧唧地皺起他清秀的眉頭,不知道口中正在含糊地嘟囔着什麼。
賀君酌微微俯身,終于将少年口中的呢喃聽清。
“不好喝,一點都不、不甜……”
怼在少年嘴邊的瓷碗稍稍撤開一段距離。
賀君酌就着環抱着少年的姿勢,拿出手機快速敲打着什麼字眼。
很快“解酒湯能兌蜂蜜水喝嗎”“蜂蜜水應該放多少”的詞條紛紛在屏幕上跳出,男人擰起的眉頭終于稍微松開些許。
“先在沙發上趴着。”
“别亂動。”
叮囑完懷裡的小醉貓,賀君酌松開手臂,把渾身軟趴趴的程桉放回沙發。
程桉頭一沾到沙發就哼唧了兩聲,扭扭身子找了個最舒适的位置,然後迅速地墜入了酣眠。
賀君酌将少年耷拉下來快要垂到地面上的手臂往回推了推,引起了對方一陣不滿意地小聲哼哼。
少年沒什麼反抗的力道,隻是氣鼓鼓地皺了皺眉,随後毛茸茸地翻身朝沙發内側睡去。
一頭柔軟的黑發被他蹭得蓬亂起來,看起來炸呼呼的一團,像朵蒲公英。
好在蒲公英小朋友在賀先生的幫助下,離開了狂風呼嘯的大橋,來到了溫暖的室内。
再也不用擔心被風吹到讓他害怕的陌生遠方。
望着少年恬靜的睡顔,賀君酌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他端起解酒湯繞過沙發向廚房走去。
廚房島台處明亮的燈光,同沙發旁的色調柔和的落地小吊燈遙相呼應着,意外地營造出一種溫馨的氛圍。
賀君酌忽然覺得,眼前這棟自己已經獨居了好幾年的公寓變得有些陌生。
好在這種感覺,他并不讨厭。
他從冰箱中找出一罐蜂蜜,目光在包裝上逡巡着尋找生産時間。
好在還沒出保質期,男人的眉頭微微舒展。
望着手機網頁中列舉出來的推薦用量,賀君酌又拉開頭頂的壁櫥,憑借着過人的記憶力,終于找出了一個廚房用的量杯。
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洗時,流動着的水流掠過指尖,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賀君酌微微有些晃神。
他平時很少進廚房。早飯通常去到公司食堂解決,中午大多數情況都在外應酬,隻有晚上那頓回公寓吃。
賀君酌不是一個對員工私人時間有占有欲的老闆,并不提倡加班。
為此甚至推出了彈性的打卡制度,隻要當天的分内工作處理完畢後即可打卡下班。
而作為賀氏的最高決策者,他卻往往是最晚離開公司大樓的那一個。
等到他回家的時候,負責打掃衛生和做飯的阿姨通常已經離開,餐桌上會為他留下保溫着的菜品。
把量杯沖洗了幾遍,确認它已經變得非常幹淨之後,賀君酌才完全松開凝着的眉頭。
随後他像是做實驗一般,嚴謹地按照網上的教程,倒入推薦用量的蜂蜜,将它重新做成一碗解酒湯。
金黃的蜂蜜在溫水中飄飄蕩蕩,漸漸融成一碗香甜的小甜水。
程桉那孩子,大概會很喜歡。
莫名的,賀君酌心裡升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等待蜂蜜完全化開的過程中,賀君酌拉開冰箱,剛想把蜂蜜罐放回去,又想到了上面還剩不到兩個月的保質期。
沒有再作遲疑,賀君酌就産生了盡快把這罐蜂蜜消耗掉的想法。
他順手把它放在了島台上,沒再送回冰箱。
“嗯……”
沙發上的少年又翻了個身,看起來險些要栽倒在地上。
賀君酌端起蜂蜜水,大步走過去。
少年似乎是睡得熱了,小臉紅撲撲的,小手無意識地扯動着身上蓋着的男人西裝外套,支棱出來一條腿。
“程桉。”
“嘗嘗這個。”
賀君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程桉扶起,重新把白瓷碗抵到少年那柔軟紅潤的唇邊。
似乎是聞到了碗中的甜香味,程桉暈乎乎地抿了一小口。
!
賀君酌把蜂蜜的量把控得太好,兌出來的這碗醒酒湯不濃不膩。
甜滋滋的味道一下擊中了程桉的味蕾。
程小醉貓的眼睫抖了抖,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這下也不用人端着碗了,立刻坐直了身體。
兩隻小手捧起了碗,小嘴殷切地含住碗沿,咕嘟嘟地吞咽着甜甜的蜂蜜水。
喝得太過暢快,他坐直後緊繃着的小身闆又慢慢松弛下來。
程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姿勢有些糟糕,背脊正抵着男人滾燙的手臂,整個人近乎是被賀君酌整個環在懷裡。
賀君酌靜靜地看着懷裡餍足的小醉貓。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早已在不經意間勾起。
終于看着程桉把一碗解酒湯全部喝下去,賀君酌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