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世界是泡泡反射陽光的那種絢麗,禁不起太多思考,是瞬間綻放的美好,經得起一輩子去回味。夢想、戀愛、友誼、已知的過往,和未知的期望,是最簡單的莫吉托雞尾酒味道——烈性刺激的朗姆酒加上酸澀清爽的氣泡水。
沙耶在好友的鼓勵下,托着自己精心準備好的可可曲奇迎上前去,背着網球包的切原正扭頭和身側的胡狼學長不知在說些什麼,看樣子很高興的樣子。紗耶忐忑地頓了頓腳步,可就在這時,切原直直地看了過來,沙耶在那一秒鐘内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時停。
在切原的前方,丸井前輩沒由來地怪笑起來,那張洋溢着簡單笑容的臉蛋愈發清晰迷人。
“哈,小海你來了啊!”
丸井的一聲招呼成功吸引了許多聚集在網球部外的人們的視線,大家不由地看過去,看見丸井正走向一個穿着嶄新學生制服的女生——那女生的頭發長度大概隻比胡狼學長多出大半個真田副部,本就堪憂的長度上,發尾還是極其叛逆跳脫的鮮綠色。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發小,寺山海怪。”丸井在向胡狼介紹自己這位陳年窖藏發小時,手也極其不客氣地抓着女孩頭發一陣亂揉。
胡狼手忙腳亂地趕緊制止丸井這相當失禮的行為,同時眼睛亂瞟生怕被真田看見鐵拳制裁。而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摁得直不起腰的女孩則順勢彎腰,半死不活地向胡狼介紹自己,“你好,我就是寺山海怪。”
“這、這真的沒關系嗎?”胡狼大驚失色。
直起腰來的海霧頂着一頭亂成鳥窩的發型,無所謂地搖着頭,“沒關系的。我們先走吧,這裡人好多。”
丸井文太和寺山海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自小趕海的時候海霧在前面拾貝殼,文太就一定會朝她屁股上來一腳,看着對方倒插進細沙中,接着毫無意外地會被從小就高自己一頭、力氣又比自己大一倍的海霧埋進沙裡。如果今天寺山家教訓了一頓騎自行車下坡不踩腳踏的海霧,那麼丸井家就一定會帶着摔得鼻青臉腫的文太去醫院拍CT。便利店外打賭誰能一口塞滿最多冰棍的比賽中,一群孩子都散了也隻剩文太和海霧蹲在花壇旁,張着凍得已經麻木的嘴巴,迫切希望嘴裡的幾隻冰棍能融化得更快一些。
如果這世界上一定會存在所謂的至交損友,那麼他們的名字一定會是丸井文太和寺山海霧。至少在彼此十二歲以前,鄰居家的狗都會因為看見他倆而掉頭直蹿。
“為了慶祝你轉校,不如我們去吃草莓芭菲怎麼樣?”十七歲的丸井終于趕上了海霧的生長速度,驕傲地領先了對方一公分,如果不出意外,海霧這輩子都别想再低頭俯看他。
“草莓芭菲,狗都不吃。”海霧直接嗆道,因為她說話時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在聽到這番對普通高中女生而言過于粗魯的發言時,桑原驚駭萬分地看了眼海霧。
丸井卻不見生氣,他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連臉上因身高超過海霧而帶來的笑意也不曾減弱,“連草莓芭菲都敢不敬,看來你在東京日子過得挺不錯。”
這回海霧沒有再說話了。此時她正流連在章魚小丸子的攤位前,豎起兩隻手指的同時着重強調多放芥末醬。
“章魚丸子,狗——唔——”
“冷靜,文太!”桑原急得滿頭大汗,死死捂着丸井的嘴巴,同時條件反射地四處張望,提防着會随時出現的真田,遠遠看上去像是會引起種族糾紛的挾持事件。
海霧捧着兩屜章魚丸子回來的時候,頗為贊賞地看了桑原一眼,同時嘴裡說道:“做得不賴光頭同學!”
“你如果能忍住不挑釁就不會有這些事。”桑原鄭重其事地說道,可下一秒,海霧就把手裡的一盒章魚丸子遞給了他。
“是嗎?”對于桑原的警告海霧依舊不以為意,看着對方正要将自己送的章魚丸子遞給丸井,海霧提醒道:“是給你的,光頭君。”
終于掙脫了桑原的束縛,丸井立即反唇相譏,“隻買兩份?是想讨好桑原嗎?呵呵,小海你變了。”
“不是,”海霧心急地吹着還滾燙的章魚丸子,倉促中回道:“因為狗是不吃章魚丸子的。”
“……”
桑原無奈地扶額,放任着兩人在街道上雞飛蛋打的态勢,頹喪得就像是看到自己暗無天日的未來。本來文太一個就已經很能折騰了,偏偏又多了個火藥桶,還是個一聲招呼不打就直接爆炸的火藥桶,還好今天赤也沒跟來……
“乳酪蛋糕,狗都不吃。”
寺山海霧轉學來的第二天,正拿着丸井分享的乳酪蛋糕大快朵頤的切原最終也加入了這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