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僅僅發生在幾秒内，甚至實驗室的那群人都沒有來到這裡。
但紅脂卻覺得這是她人生最漫長的時候，她隻來得及看了眼最後懷夕的屍體，就被一股莫名的白光吞噬。
如果是常人遇到了這幅場景，那一定是大驚失色，然後去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紅脂隻是低垂着頭，視線還停留在剛才懷夕屍體的位置，渾身沾染血液的她看起來狼狽不堪，那雙豔紅雙眸黯淡無光。
都無所謂了，去哪裡到哪去，又會是怎麼樣的結果，都無所謂了。
那個牽起她的手，撫摸她的頭，教導引領她的，如同夕陽般柔和溫暖的人已經離去。
如今的紅脂，倒不如說像是和懷夕一同死去了一樣，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精緻人偶。
她看着地上茂盛整齊的草地麻木眨巴眼睛，絲毫沒有去探究的意思。
直到紅脂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這花開得真好啊。”
這熟悉到讓紅脂想要落淚的聲音，讓她猛的回過神，她下意識回過頭，看到了剛才還倒在地上永遠閉上眼睛的人。
懷夕穿着低調卻不失奢貴的衣裙，面龐嬌柔精緻，低頭看着開得豔麗的牡丹贊歎着。
“……懷夕。”紅脂擠出聲音輕聲喚道，緊緊盯着面前的人，像是聲音大一些面前的人就會變成蝴蝶飛走般。
但懷夕似乎根本聽不到她說話，甚至連看都看不到，隻剩紅脂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紅脂像是被注入一口生氣般，全然沒有剛才的模樣，不管面前的懷夕是怎麼回事，但她理解了，一切都還有回轉的餘地。
她下意識想到剛才懷夕塞給她的東西，像是寶石一樣有棱有角，可如今卻好像突然消失，怎麼翻也找不到。
“那個是什麼神明[時間]的能量吧。”夏油傑眯眯眼笑道，聲音平淡無波。
他們都見識過紅脂操控時間的能力，那是把時間握在手中，連生死都可以利用的能力。
而如今的紅脂顯然是還沒有真正掌握能力，比起之後的模樣差了很多，而是什麼契機讓她成長的呢？
九川月詠像是倦怠了般，打了個哈欠，旁邊的小光球黯淡閃着光，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
紅脂确實發現了這一點，她體内原本薄弱的能量突然提升了很多，突然出現到龐大的能力讓她有種可以操控世界的感覺。
但紅脂隻是微微擡起手，對着地上的花試探性的施展自己的力量，花随着[神明]的能力慢慢枯萎，最後落葉歸根。
紅脂一頓，哪怕隻是一朵花，這也是操控了所謂的[生命]，比起之前自己要強大的多。
那個東西，是懷夕給她的……
紅脂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個不可回頭的漩渦之中，時間這種存在把所有人都包裹在一起，而她和懷夕都是逃脫不了的蝴蝶。
但那又怎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懷夕最後會選擇自裁，明明那個時候如果紅脂有這種力量，完全可以救回懷夕。
還有那句：“不要救我。”又是為什麼，她怎麼可能對懷夕的生死無動于衷。
懷夕到底知道了什麼，又發生了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紅脂擡頭看向看侍女談笑風生的懷夕，猩紅的雙眸裡是像是變成了黏膩的血海，要把所有阻攔她的都吞噬。
無論如何，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懷夕落到那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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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起鬥志的紅脂當然不會再向剛才那幅頹廢樣，她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經過幾次實驗，她得出了結果。
她确實可以改變面前世界的一些物質，比如花草等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死物，包括她自己本身。
但也僅此而已，她沒辦法再進一步，一旦涉及到關乎懷夕的，她的能力又會再次失效。
甚至是她改變了其他東西，如果是變化極大，像是讓一顆百年老樹瞬間枯萎，那麼這個世界的人便不會察覺到，如果隻是路邊的小草或是石頭卻能夠被注意到。
簡單的說，就是不能改變過大，她所做的不能幹涉太多。
不過已經足夠了，紅脂這樣想着，她身上的血污和傷口已經被自己倒轉時間恢複，能夠感覺到現在的自己似乎連吃飯睡覺什麼人類基本生理需求都沒有了。
所以她現在還算是人類嗎？這個想法隻是一瞬，就被紅脂不在意地抛去。
對她來說，什麼意義什麼自身存在都不重要，曾經的她整天需要思考的是怎麼活着，現在隻是想要救回懷夕。
懷夕眼睜睜看着角落邊那朵似乎是沒有吸收太多營養，不夠豔麗還未完全盛開的脂紅一點點慢慢盛開。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視線，那朵花還頓了頓，才慢悠悠地開起來。
懷夕緊緊盯着那朵花，明明沒有風，花卻搖擺幾下，似乎是在跟她打招呼一樣。
侍女被她随意支走，隻有懷夕站在花園裡，看着這獨屬于她的奇迹。
她有些興奮，懷夕好像看到了世界之外的東西在她面前展開，不再是被困在深院等着聯姻的大小姐。
在此之後，懷夕就有了個“透明”的朋友。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存在，不過卻下意識去信任，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存在是不會傷害她的。
在她練琴累了時，鋪在椅子上的布動了動，垂下來的流蘇拂過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甚至是在侍女不小心打碎了自己心愛的花瓶，懷夕抿唇讓侍女自行領罰，一個人看着碎片神傷。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也不過如此了。
看着面前像是時間倒流般，碎片拼湊起來，那個花瓶好像沒有被打碎般，安靜立在原地。
……這是奇迹，不，神迹。
懷夕臉上不自覺揚起笑容，把花瓶藏起來，溫柔道：“謝謝你。”
花瓶被打碎是被許多人看見的，突然被完全恢複一定會引起人非議，懷夕暫時還不想讓人知道這個[存在]。
至少目前，這個朋友是隻屬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