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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月詠加入了反對的那一小波人,這群人确實太少了,甚至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他們是曾經站在天平上的人,他們也是曾經體會到真正的喜悅和快樂是什麼樣的人。
九川月詠成為了其中的領袖,并不真心的領袖。
雖然救世主在大部分時候不能幹涉世界,但這個世界已經病入膏肓,特别時候要采取特别手段。
這些人相信着他,而九川月詠也揚起笑容告訴着他們一定可以。
唯獨有一個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隻是坐在角落看着他。
旁邊的人說這個少年是自己來投奔他們的,因為少年逃掉了每年的痛苦檢查。
九川月詠走到他的面前,蹲在他面前問:“那你想要做什麼呢?”
有人想要快樂,有人想要不再痛苦,大家都是因為想要的東西聚集在一起的。
少年隻是看着他露出很疑惑的神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不想要待在這樣的世界。
而且,你不是也沒有想要做的嗎?這樣的你,能夠做到所說的改變嗎?”
少年的話裡沒有嘲諷之類的情緒,他真的是在單純的疑惑。
但九川月詠臉上的表情卻消失了,隻是安靜地看着對方。
“你生氣了嗎?”少年歪歪頭問着,表情木讷。
他經曆了這個世界每個孩子經曆的過程,被虐待長大,然後被所謂的大人給予快樂自由的壞境,在最放松的時候被打破拽回殘酷的世界。
但他的痛苦指數從來就沒有達标過,在看到自己所有的一切毀掉時,他更關注昨天在路上看到的花。
少年明白自己或許隻是想要去忘記,他不想痛苦,所以強迫自己不去關注。
但面前的人,面前這個連笑容都虛假至極的人,憑什麼說自己能讓他們獲得快樂。
“沒有哦。”九川月詠輕聲回答着。
少年聳聳肩:“那你就更恐怖了。”
九川月詠笑了,笑得依然燦爛好看:“或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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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切都按照九川月詠的計劃進行。
隻要讓這些人生中隻有痛苦的人,嘗過快樂的味道,知道什麼是正常後。
甚至不用九川月詠幹涉,他們就會自己質疑,質疑周圍的一切。
人本來就是在不斷抗争着的存在,九川月詠頂多算是個引子。
改革總是伴随着犧牲和鮮血,但他們都相信着,期待的未來一定會到來。
九川月詠站在政府機構裡,看着面前一個托盤能站十個人的天平。
如果痛苦有标準的話,那站在天平另一端的是什麼呢?
“是世界的痛苦。”
有人回答了他心中的疑問,少年渾身浴血,慢悠悠走到完好無損的九川月詠身邊。
“你看上去要死掉了一樣。”
“哦是嗎?但很可惜,我死不掉了。”
少年神情平靜,但比起以前的模樣,他看上去确實多了些情緒波瀾。
九川月詠認真打量着對方,最後視線落在少年心口處,那裡有魔淤的氣息。
他的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這個世界盛行痛苦的開始,是因為這個天平的誕生,隻要做到的平衡或者超過另一端,就能夠得到所謂的饋贈。
我破壞了這個天平,将禁锢世界的規則打破了,所以我被這個世界詛咒。
不老不死,真是可怕。”
少年這麼說着,臉上卻綻放出笑容來。
不是因為自己不老不死,是因為他打破了規則,他徹底擺脫了這個世界的束縛。
哪怕後果有些嚴重,就算他無止境的後半生都要為之付出代價,他依然在為此刻感到欣喜。
“是嗎?”九川月詠沒有評價,隻是安靜一瞬後開口。
少年看向他:“你要不要站上去試試?現在這的另一端,是世界上所有生物的痛苦。”
九川月詠不解,但看着少年,他還是站了上去。
不知該說意料之内還是意料之外,在九川月詠踏上去時,天平沒有猶豫地倒向九川月詠這一邊。
“并不意外呢,”九川月詠看着另一邊無形的,卻是整個世界痛苦的一端,“畢竟光我儲存吸收的,便是無數世界的痛苦了。”
他伸出手,讓另一端的魔淤彙聚在手裡。
“這是不對的。”少年終于有了點情緒波動,他制止了九川月詠吸收魔淤的行為。
九川月詠失笑:“這本就沒有什麼正确錯誤,隻是我想這麼做。”
“痛苦會使人麻木,麻木會讓人失去思考,失去理性,失去一切,成為痛苦的傀儡。
你确定,這是你想做的嗎?”
九川月詠看着少年,對方阻止不了他,但不可否認的,在少年說完這句話時,死水般的心髒猶如落下顆石子般泛起波瀾。
“那我應該去做什麼呢?不如說,我也沒什麼值得去做到了。”
從北原蒼介開始,他的一生就是不正常的,浸泡在滿是怪物的痛苦裡。
在變成九川月詠後,他開始焦慮,開始煩惱,在被追捕追殺裡汲取一點點的甜味。
最後,連這點甜味都徹底消失了,因為這個給他糖的人,隻是在給所有人糖果時,一起給了他而已。
所以九川陽燦不願意回來,他本就是要死亡的,不會為了九川月詠的私欲留下。
再然後,他一次次吸收每個世界的痛苦,讓自己變成個所謂的怪物。
痛苦已經浸入骨髓,鑄成現在一無所有的九川月詠。
他已經,沒有再去重新做些什麼的勇氣了。
這是,屬于九川月詠在深淵淤泥裡的自救,隻要這樣就不會再失去了吧。
所以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讓我去觸碰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