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突然回憶起了自己還沒穿越前刷到過的互聯網尬文“槍殺玫瑰白骨生花”。她這輩子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場景下親眼看到“白骨生花”。

沈芸熙一臉茫然的扭頭看向這個不合時宜的家夥，樂啥？她現在可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兩步都費勁，技能被掰了啊！

顧姜苒有些尴尬的擺擺手：“抱歉，思維跳脫。”

你這也太跳脫了，沈芸熙如是想。

【污染程度：20%】

按照百分比計數話，顧姜苒她一天時間就給自己幹了五分之一，這不削能玩？

這邊的顧姜苒還在走神，沈芸熙已經死死的盯着還未盛開的玫瑰花苞了，沒刺，她想。

顧姜苒手上那朵玫瑰印記不斷地閃着光，她看看手又看看那朵玫瑰，開口道：“要不……你先松開我，我去看看？”

剛剛巨型玫瑰生長的時候沈芸熙順手就給她護懷裡去了，現在也沒反應過來給她松開，她真的會被勒死，沈芸熙這是痛擊友軍。

像是感應到了那玫瑰印記，巨大的花苞緩慢張開，露出裡面的景色……花心處躺着一個人，是剛剛見到過的黃靜怡。

她看起來就和回憶裡一樣年輕漂亮，隻是身上沒有穿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玫瑰裙，她一身白，幹淨，和一晚上摸爬滾打搞的渾身是土的沈芸熙與顧姜苒格格不入。

即使是在這裡，在她自己的回憶裡她都是個異類。

顧姜苒不自覺的揉了揉鼻尖，之前塞的兩團紙巾不知道到了哪裡。她覺得自己的鼻子應該是廢了，聞不到花香還聞不到屍體腐爛發出的氣味。

“我不喜歡玫瑰。”黃靜怡說。

“可我偏偏成為了玫瑰。”

顧姜苒很想問什麼叫“成為了玫瑰”，但也沒打斷，隻是靜靜地聽着。黃靜怡看起來好像很迷茫，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手心一會兒看看身下坐着的玫瑰。

“我是一朵塑料玫瑰，假的，人造的，我沒有香氣，也沒有用來保護自己的刺。”

顧姜苒在心底默默點頭，塑料玫瑰，沒毛病，她之前從地裡刨出來的就是塑料玫瑰。人造的也沒毛病，“玫瑰小姐”隻是個名頭，隻要店家願意他們可以推出來無數小姐，“百合小姐”、“櫻花小姐”、“梨花小姐”随便什麼。

隻是……保護自己的刺？

玫瑰的刺可以在保護自己到同時傷到企圖傷害它們的存在，她一開始就知道，可當時她認為是先攻擊再保護，卻習慣性的遺忘了，那些被刺傷到的都是先想要對玫瑰下手的。

玫瑰園裡的玫瑰最開始都在沉睡，是沈芸熙用火燒喚醒了它們，于是她們三人被追擊被圍堵。

是她們先動手傷害的玫瑰。

可顧姜苒沒得說，站在沈芸熙的立場上她沒什麼錯，發現線索、找到隐藏的敵人、試探對方實力，很正常的操作，換做是她為了保險起見可能不會動那些花，可她一定會去研究那些臍帶。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在一個“現實向副本”裡，如果不能對對手的能力有一定的意預估後期對上了會很麻煩。

坐在花上的黃靜怡還在自言自語的說着：“我是廉價的，很輕易就能得到，所以也不會得到愛護。我們被量産，投放到需要的人身邊，被使用然後被抛棄，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沈芸熙輕輕扯了扯顧姜苒的衣服，說：”她不太對。”

那哪裡是“不太對”那是“太不對”了，身穿白色衣服的黃靜怡就跟全身的情緒與力量都随着豔麗的紅玫瑰色彩一起消失了似的。

“正常情況下人不會說自己‘我是XXX’，我上一次聽到這類話還是‘我是一朵香菇’。“沈芸熙接着說。

“你去精神病院玩了？”顧姜苒問。

69.

“我是一個消耗品，玫瑰園裡有很多玫瑰，我隻是其中的一朵而已，我隻是不小心成為了一朵塑料玫瑰，我沒有吸引人的香味，沒有美麗的外表，甚至沒有陽光我就平平無奇。”

“它們都說我是一個異類，是個失敗品，因為我不能生長，也不吸收養料，我是一朵……塑料玫瑰。”

“但是你要比普通玫瑰存活的時間更久。”沈芸熙仰起頭，慢慢的開口，引的高處的黃靜怡茫然的低頭：“失敗品也可以有優點嗎？”

“不是失敗品。”顧姜苒接話，“你活出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啊，它們都是紅玫瑰，普普通通的，隻有你，那裡就你一個塑料玫瑰，多酷啊！”

“你是最獨特的存在。”

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沒，就隻是楞楞地點頭，沈芸熙看着花心處坐着的輕飄飄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的黃靜怡，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突然善心發作，問：“你說你不喜歡玫瑰，那如果可以選你想成為什麼？”

顧姜苒本來還以為對方會說蒲公英。那是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植物，種子哪怕撒到石頭縫裡也能靠着一點點土和陽光擠出來束縛着它的窄縫，更何況在回憶裡她家陽台還種了一盆，很适合黃靜怡。

但她說：“人。”

“如果讓我選，我想做一個人。”

“我不想當什麼漂亮但脆弱的玫瑰，隻靠着幾根防的住和我一般的家夥卻防不住比我等級高的存在的小刺，也不想當風一吹就散了的蒲公英，我想當一個人。”

“不用被輕視，不用被怠慢，不用因為自己的容貌遭受歧視或觊觎，不用因為自己的性别被否定所有努力，不用因為性别被要求必須作出犧牲的人。”

“做人好累，要幹活要養家要照顧好自己和爸媽，要笑要樂觀要給别人提供積極能量，要為了生活奔波忍受很多磨難委屈……可我還是想做人。”

在這個姑且能被稱為“副本”的故事裡，“反差和言語是主基調，哪怕黃靜怡可能并沒有想要污染她們的意思，但作為污染物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傳遞着一個信息——污染。

【污染程度：22%】

聽到對方回答的那一瞬顧姜苒愣住了。

即使是看了對方回憶的顧姜苒在聽到沈芸熙問題時第一反應也都是拿物品去對照黃靜怡，就像她經常會聽到的：“這個人真XXX，就像是XXX一樣。”

“這個孩子長的真精緻，就像是個洋娃娃一樣。”

“這個人真勤奮，就像是隻蜜蜂一樣。”

“這個姑娘真漂亮，就像是朵玫瑰一樣……”

小學課堂上老師總會拿出這些句子來讓他們仿寫，太平常了，平常到顧姜苒也會習慣性的拿人來比物，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把人靠向物？人本來就是人，不會因為身上具備些什麼特殊的點而變成物品。

黃靜怡不是玫瑰，也不會是蒲公英，她是人。

可這麼一個人最後卻真的變成了玫瑰，她被冠以“玫瑰小姐”的名頭，在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副本的影響下，她就真的變成了玫瑰。

一朵玫瑰說，她最希望的是當一個人。

一個人說，她希望真的成為一個人。

事情明晰了很多，雖然這波線索像是硬塞進來的，但玩遊戲總是要有新手教程的，打BOSS也要一個一個來，總不能剛進遊戲就去挑戰99級吧？

這棟别墅有什麼淵源兩人還沒搞太清，她說的那番奇奇怪怪不對勁的話也還沒想明白，淨化黃靜怡的人物更是沒變多少，顧姜苒想了想，決定吃一口黃靜怡的瓜。

人家沈芸熙都給自己搞透支了，她還沒用上幾次，總感覺自己虧了。

顧姜苒用意念在系統面闆上輸入“黃靜怡”三個字彈出了一系列消息，她随意一掃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凍住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些被整合好了的瓜在系統排序裡，第一條是——【永恒之春制藥工廠附屬實驗室254号實驗系列，基因融合融合組編号72，發生未知變異/待銷毀】

黃靜怡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一個是失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