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艱難的拍了一下小師弟的腦袋，有氣無力道：“什麼自殘，不過用靈力穩固了一下陣法，别瞎想。”

淩淵的力氣其實不大，他現在隻勉強能攬着觀天不讓他掉下去，觀天想要掙脫他的束縛簡直輕而易舉，但他沒動，隻是擡起頭自下而上的盯着淩淵。

淩淵讓師弟的眼神盯的不太自在，這個視角讓他想起夢裡的某些場景，頓時整個人都有些尴尬，隻好慶幸觀天現在還隻是個奶娃娃，不然他非得把師弟掄圓了丢出去不可。

觀天不知道淩淵在想什麼龌龊的東西，他盯着淩淵，突然毫無預兆的開口道：“小淵，你之前和我說封靈陣的時候，并沒有說過這個陣法會讓你有生命危險，你騙了我，但那是為了救我的命，我沒有立場指責你，現在陣法完成，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但封靈陣仍舊在消耗你，對不對？”

淩淵一愣，沒想到師弟會突然把這件事攤開來說，他還以為騙小孩這事已經翻篇了，沒想到觀天一直記得，隻是沒提。

這混蛋終于後知後覺的有點心虛，他剛準備找補一句什麼，觀天卻沒給他找理由的時間，接着道：“小淵，我說過，我不要你護着我，我可以自己護着自己。”

淩淵眉頭一皺，剛心虛了一半就被師弟這句天真的話給堵了回去，一句“你扯什麼淡呢”已經到了嘴邊，卻聽觀天平靜道：“你撤了陣法吧，不要再折騰自己了。”

淩淵：“……”

不可能。

淩淵不想說話，維系陣法消耗了他不少靈力，隻好用眼神表達這個信息，觀天看懂了師兄的眼神，剛要接着和他掰扯，淩淵卻已經不打算再聽。

淩淵精力不濟，渾身都很疲軟，連抱着觀天都很費勁，正所謂敵強我弱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軟碰硬隻會多說多錯，淩淵躺傻了才會這時候和觀天掰扯，他見觀天那不見黃河不死心的架勢，幹脆心一橫，在小師弟下一句質問出口前不由分說的攬着人往塌上一倒，被子一蒙，眼一閉，把師弟當成了個大号抱枕，留下一句“一天天地别想那麼多，陪我睡一會”，便自顧自裝睡去了。

觀天不依不饒的擡起頭，剛要接着和師兄掰扯，卻看見他眼下的青黑，淩淵似乎真的累狠了，這一個月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血色又一次消失的一幹二淨，觀天喉嚨一緊，話到嘴邊就說不出來了。

淩淵本來打算裝睡，先糊弄過去再說，但腦袋挨上枕頭的一瞬間意識竟然真的模糊了下來，懷裡的觀天比他這個病秧子的體溫高得多，暖呼呼的貼着他的胸口，又溫暖又柔軟，讓淩淵的意識都有些恍惚起來。

淩淵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觀天還隻有一點點大的歲月，那時候他抱着觀天倒頭就可以睡，自從師弟長大以後他就沒再抱着他睡過了，沒想到觀天變小了還有這種好處。

哦對，除了抱着睡好像還有别的，似乎少了什麼。

淩淵迷迷糊糊間想起來了，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攬過小師弟的後頸，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迷糊道：“睡吧，小天，做個好夢。”

觀天眨了眨眼，感受到額頭溫熱的觸感，整個人被淩淵攬在懷裡，耳邊都是師兄緩慢的心跳聲，覺得淩淵這是在拿錐子砸他的心。

裝睡的人很快睡着了，被迫睡覺的人在睡着的懷裡窩了片刻，卻毫無睡意，觀天一直等到淩淵的呼吸徹底平穩，才小心翼翼的撥開師兄的胳膊，從他的懷裡爬了出來。

他在塌上呆愣愣的坐了片刻，窗棱突然傳來啪嗒聲，觀天聞聲望去，見一滴雨水滴在窗紙上，很快暈染出一小片水漬，接着越來越多的水漬出現，嘀嗒聲此起彼伏，潮濕的水汽随着風一起吹了進來，淩淵被風吹得縮了縮身子，觀天怕涼着師兄，輕輕關上了窗，淩淵就老老實實的縮在被子裡不動了。

觀天看了熟睡的淩淵片刻，低下頭在師兄額頭上落下一吻。

“做個好夢，小淵。”

然後他仔細檢查了一遍淩淵的身體，确認除了手指上有傷其它都沒問題，才包紮好師兄的傷，靜悄悄坐在旁邊守着淩淵。

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

淩霄山每年一次的雨季悄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