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塘的水面傳來滴答滴答的雨聲,比竹林小院裡雨水打在屋檐上的聲音要急促一些,但更清脆,也更溫柔,雨滴落在池塘裡,遠比重重的砸向石闆要柔軟的多,淩淵感覺自己的意識也融化在這一片柔軟裡,有些昏沉沉的,他好像落入了誰的懷抱,又好像擅闖了誰的夢境,迷蒙間嗅到一股熟悉的草木香,帶着與自己身上如出一轍味道,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淩淵伴着這熟悉的味道徹底睡了過去。
觀天正準備打傘去找師兄,剛出院門便看到了無拘真人。
掌門這次開門見山,一看到觀天便問:“你師兄呢?”
觀天恭敬道:“在春草園,仙鶴讓白老鼠跟我說了,我正準備接他回來。”
白耗子精适時從觀天的腳邊露出一個腦袋,對着掌門吱吱問了一聲好。
無拘真人這次沒搭理它,他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不太好,觀天敏銳的從掌門的語氣裡察覺到了什麼,問道:“怎麼了師父,出什麼事了嗎?”
師父皺着眉:“……沒什麼,以後别讓你師兄一天天瞎跑,半身不遂都擋不住他作死,行了,你去找他罷。”
觀天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師父不願意說的事哪怕天王老子來問也沒用,聞言幹脆的一點頭,行了個禮便打算走人。
結果他腳步剛邁出去,便被無拘真人叫住了,掌門似乎有些糾結,仿佛剛才才想通了什麼似的,他鄭重地看着不到自己腰間高的小弟子,不知道為什麼表情有些悲傷,但又似乎有點松了口氣的樣子。
無拘真人問道:“天兒,你的玉佩可有帶在身上?”
觀天反應了一瞬,然後才意識到師父說的是什麼,他從懷裡掏出一個中間有一道裂紋的玉佩,遞到師父的近前問:“是這個嗎?”
這玉佩赫然是淩淵從分魂那得來的,被淩淵草草的修補了一下便給了觀天,據淩淵胡扯,這貌不驚人的玉佩似乎還是他的爹娘留給他的物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無拘真人接過觀天手中的玉佩,掌門的眼神似乎有些感慨,但一閃而過,他緩聲道:“這玉佩上曾經刻過生死符,現在生死符已消,天兒,你可願意再刻一次?”
觀天愣在了原地。
一滴雨水落在淩淵的眉心上,猛地把他驚醒了。
淩淵有些迷糊,被吓醒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難受的,他下意識的掙動了一下,随即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額頭上,那人很溫柔的擦掉他眉心的雨水,熟悉的聲音傳來,“小淵,你醒了嗎?”
淩淵一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安心,仿佛全身的懶骨頭都長了出來,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但沒一會他就反應過來了,詐屍一樣猛地睜開了眼。
然後他就對上了觀天漆黑的雙眼。
淩淵:“……”
觀天見淩淵醒了,低頭看着懷裡的師兄,“小淵,醒了我們就回去吧,天也快黑了,師父說過夜裡不可在春草園逗留。”
淩淵:“……”
觀天見師兄一臉生無可戀,疑惑道:“小淵?”
他話音剛落,淩淵突然就地一滾,把自己的上半身滾出了觀天的大腿,快到幾乎閃出了殘影,一點也不像一個病秧子該有的速度,觀天被師兄這敏捷的身手鎮住了,當場愣在了原地。
淩淵滾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在觀天一米開外的地方僵成了一根木頭,他剛準備開口說什麼,一張嘴舌頭卻打結了,硬是沒蹦出來一個詞。
觀天就平靜的坐在旁邊等師兄把舌頭捋直,淩淵磕巴了一下才艱難道:“複,複讀雞呢?”
觀天:“仙鶴蹲的腳麻,說雨停了它要回去洗衣服,就先走了。”
淩淵:“……”
陰雨天洗什麼衣服?!
淩淵努力闆着臉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觀天示意淩淵看一眼天色,此時大概是黃昏時分,因為沒有太陽,天空呈現出一種陰沉的灰白,介于将黑未黑的之間,觀天平靜道:“大概半個時辰之前。”
淩淵:“……”
所以他是在小師弟的腿上無知無覺的躺了半個時辰嗎?
而且他還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基本一天就這麼睡過去了!
淩淵玩蛋的想:天娘嘞,我是被下了蒙汗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