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衍喜滋滋跟上,問道:“他們真的被抓進去了?”
“到了我再與你說。”
“好!”
府衙。
現在由縣尉暫管陽泉縣,青龍左中台派了一直兵,留駐陽泉縣,一切等着上面人下令。
青鸾歌手有巡天令,雀尚劍,欲見白石,旁人不敢攔。
“就算賊人夜襲,白府内戒備森嚴,不該這般損失慘重,夜襲之人直闖白石寝屋,可見對白府極為熟悉,而宋呦呦。”
“宋呦呦?她不會的。”
青鸾歌疑惑樂衍為何對見了一面的女子如此信任,“為何不會,她是宋家人,攻下蓬萊殺她夫家的主将是白石,她恨白石也是理所當然,委身白石伺機報仇,有何不解?”
樂衍辯道:“反正就是不會。”
“偏信。”
“武斷!”
昏暗的地牢,兩側挂着火把,牢道理有常年不散的臭味腥氣。
“她絕對是愛白石的,不會傷他。”
青鸾歌不以為意,“愛?”
“這你不懂的。”
青鸾歌細長的桃花眼斜挑,似笑非笑下薄唇彎成鐮刀,冷眼下垂,細長的鳳眉有逼人之勢。
蔑視又挑釁的神态,已是許久不見。
樂衍後悔嘴巴太快,說錯話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鸾歌一擡腳,走在前面。
白石一身鮮血的站在牢中,聽到聲音轉身,見是青鸾歌,俯身跪地行大禮,羞愧難當,沉聲道:“白石,有罪。”
青鸾歌雙目微垂,漠然睥睨,“白知縣有何罪?”
白石長跪不敢起,狠狠一磕頭,“罪臣有負聖恩,身為一城知縣,暗藏私心,使一方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失職至此,無可辯駁,隻求賜死,償還一身罪孽。”
“你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落個清淨。”
白石心死,再三可磕頭謝恩。
青鸾歌惱他一個天賜将才被情所困,“念你将才,會有恩寬,但宋氏不可再留。”
白石停止磕頭,卻跪地不起,也不謝恩。
青鸾歌鳳眉倒豎,睨着白石冷笑連連,淩厲道:“你要如何?”
白石跪地而哭,接連叩首乞求恩恕,“求上禀聖君,罪臣願代她之過!”
“冥頑不靈。”
白石一直狠狠磕頭,直到額頭鮮血直流。
青鸾歌失望搖頭,轉身離開。
樂衍看向跪地上的白石,雄才壯志之人,此刻卑微如塵,一世奇才,在情路上困惑不前,如今他囚在這晦暗的地牢中,囚的不止是人,還有心。
離開地牢,樂衍問青鸾歌,“我們不去看一下宋呦呦嗎?”
青鸾歌停下步伐,轉頭問樂衍,“你對她頗為上心,為她受傷,又為她求情。”
樂衍撓了撓鬓角,“我隻是,對她有一分憐惜。”
“憐惜?”青鸾歌的音調微微上揚。
“國破家亡,被當作戰利品獻給仇人,受人非議,被人折辱,又被親人當作工具利用。”樂衍水汪汪的眼中少了靈動,對上青鸾歌的目光,悲涼笑道:“這些還不足以讓我憐惜嗎?她隻能想到以死反抗,可死了又有何用?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了。青鸾歌,亂世女子如浮萍草芥,隻能任人踐踏任人欺,若非遇到師傅,我或許也是’宋呦呦’。”
青鸾歌靜靜注視樂衍,眉眼間的鋒銳柔和了下來。
牢獄前,道上冷清,無閑人來往。
樂衍歪頭望着青鸾歌,輕聲詢問,“可以幫幫她嗎?”
青鸾歌沒有應。
但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