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用看傻子的憐憫眼神看着那個燒到離牧四誠臍下三寸隻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褲子大洞:“這可是岩漿,除了在淬煉你的技能武器的時候有點特殊,但這溫度燒你和褲子還是富裕的。”
牧四誠低着頭,腿上蓋着一塊毯子(因為白柳覺得在有小女孩的情況下露大腿有傷風化,就讓牧四誠把自己蓋好褲子的洞)。
他宛如一個備受欺壓的小媳婦一樣垂頭坐在鍋爐旁邊,也不敢作了,含淚用岩漿洗手。
相比起牧四誠雞飛狗跳的改造過程,劉佳儀和木柯這兩個人的改造就清晰明了得多。
“我承擔的是【控制】位,但我希望能擴大控制範圍。”劉佳儀取出自己的毒藥和解藥玻璃瓶,言簡意赅,“脆弱的玻璃容器限制了我的發揮,我需要一個間歇期更短,揮發性更強的藥物容器,最好還可以附加一定進攻屬性。”
華幹将隻沉思了片刻:“有一種容器符合你的要求,但不知道能不能和你的藥瓶順利融合起來。”
劉佳儀仰頭:“什麼容器?”
“等等,我找出來給你看看。”華幹将将上半身埋入一堆看起來很像垃圾的東西裡翻找,時不時抓抓屁股,“我記得是在這裡啊,诶!”
華幹将向後抛出兩個生鏽的罐子,劉佳儀穩穩接住,低頭一看,沒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防狼噴霧瓶。”
這玩意給人用的?
華幹将拍拍手上的灰:“沒說給你用這個啊,隻是先給你參考一下,就是這種類似噴漆瓶子,可以用來儲存霧化你的毒藥和解藥,并且将療效最大化,還可以擴大使用範圍。”
“用噴霧瓶子,隻要計算得當毒藥或者解藥的使用劑量,甚至可以就像是沒有技能冷卻期一樣使用你的技能。”
劉佳儀掂了掂手裡的防狼噴霧瓶,抛回給了華幹将:“如果我用這個,最大的控制範圍有多大?”
華幹将接住噴霧瓶:“我可以改造噴頭到可以噴酒到三十米的範圍,但到那個距離,你的藥物作用就很低了,會被散得差不多,隻能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
劉佳儀了解地點點頭,噴霧類容器就是這樣的,攻擊範圍越遠效果就越低。
華幹将戴上焊接頭盔,抽出一把電焊槍對準了噴霧瓶,詢問式地給了劉佳儀一個眼神:“如果你确定這個容器,我可以給你做效用不同的幾個控制檔位噴頭,比如藥物濃度最強的十五米噴頭,然後是二十五米,最弱的三十米。”
“
也可以做不同聚集度的噴頭對吧。”劉佳儀問,“比如集中度極高的針形,擴散更廣的花灑形。”
華幹将利索點頭:“小意思。”
劉佳儀幹脆拍闆:“那就這個!”學徒把華幹将改造後的噴霧瓶和劉佳儀的技能容器玻璃瓶子裝到一個漏勺裡,浸沒入岩漿。還在用岩漿洗手的牧四誠好奇地探頭看了眼,他看到劉佳儀的玻璃瓶子在漏勺裡緩慢融化成液态,然後一點一點地攀附到另一端的噴漆瓶上。
華幹将抛起一對黑色的匕首,落下用食指勾住,側眼看向木柯:“這不是你的技能武器,你和這對匕首之間沒有欲望的聯系。”
“是的,是别人移交給我的。”木柯誠實地回答了華幹将的話。
“又輕又飄又快又利。”華幹将用大拇指指腹劃過匕首的刃,在見血之後不以為意地伸出舌頭舔過,咂摸片刻,“這是一對頂級刺客的匕首,唯一的弱點就是難以傷人。”
“這是個心軟又懦弱的家夥。”華幹将掀開眼皮掃木柯一眼,“和你倒是完全不同。”
“你的攻擊性雖然不外顯,但是強得很,你欲望催生出來的匕首必然是心狠又毒辣,看起來無害但必然要傷人,和這把刃都沒開的匕首可不一樣。”
木柯友好地笑笑,附和華幹将的話:“是這樣嗎。”
華幹将掃他一眼:“這不是你本來的武器,所以改動過程麻煩得多,但這低我都可以處理,不過這裡面最麻煩的一點,是改動之後我不确保你還能不能建立起和這雙匕首之間的靈魂聯系。”
“這不是你的欲望衍生物,我也不知道它改造之後還能不能繼續容納你的欲望。”
木柯問:“如果容納不了,會怎麼樣?”
“你會和匕首一起爆掉。“華幹将屈指在匕首上叩了叩,“最好的改造方式就是保留不動,你安全這匕首也安全。”
“安全嗎……”木柯垂下纖長的眼睫,他是唇紅齒白的精緻長相,這樣垂眸不語的時候給人一種矜貴的脆弱感,仿佛什麼名貴易碎隻能用來裝飾的物什。
“如果是之前,我大概會選更安全的選擇吧。”木柯似乎思量好了,他淺笑着擡頭,眼神穿透面前的華幹将,悠悠散散落到靠在牆上的白柳上。
白柳平靜地注視着木柯,好像已經知道了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木柯将目光凝聚在了華幹将的臉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将這個匕首一瞬間的攻擊力拉升到最大,能将對手一擊緻命的那種。”
“我要成為最好的刺客,當我遊走到敵方陣營的一瞬間,我就要帶走他們的戰術師。”
華幹将答:“有。”
但他又說:“刺客的确是最适合【遊走】的技能,但刺客的宿命就是犧牲,竟然說出要一擊帶走對方的戰術師這樣狂妄的話,那你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了嗎?”
木柯毫不猶豫:“做好了。”
華幹将定定地凝視木柯片刻,然後收攏自己的視線,看向了擺放在桌面上的一對匕首,深深吸入一口氣,才道:“你不适合匕首這種染血過少的短器。”
“你适合武士刀這種以身殉主的長兵。”
木柯并不覺得華幹将的“以身殉主”這說法有什麼不對,他禮貌地躬身道謝:“勞煩華幹将先生了。”
牧四誠還在用岩漿洗手,見那學徒又提一個漏勺過來,裡面放着兩把匕首和一柄染着血迹的長刀,往鍋爐邊上一挂,然後朝白柳和唐二打走了過去。
學徒怯怯地看他們一眼:“到,到你們了。”
白柳和唐二打對視一眼,走了過去,唐二打抽出槍,平放在桌面上推了過去。
華幹将觀察了這件武器許久,才取下挂在眼睛旁的放大鏡,凝神看向這唐二打:“你的武器不需要改造了。”
他把槍擦幹淨放回唐二打的手裡:“你的武器就是最适合你的樣子,你的欲望一直以來也未曾變過,就是最開始你進入遊戲的欲望,這把武器可能唯一需要微調的——”
華幹将點了點槍柄上那朵玫瑰烙印:“就是這個玫瑰烙印了,你該為自己的武器換一個烙印了。”
“就像是給你的靈魂換了一個歸屬地那樣。”華幹将說着,深深地看了唐二打一眼。
唐二打怔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裡的槍,槍柄上玫瑰的烙印硌在他手心,冰冷又熟悉,是跟随了他無數個世界線的印記——就像是蘇恙溫柔等待他的笑,和那一聲隊長。但現在的隊長可是蘇恙了,他再也不需要等待那個不負責任,隻會逃避的隊長了。
唐二打低頭看了那柄槍審視了許久,最後才低笑了一聲,釋然道:“換吧。”
學徒又拿了一把漏勺,把槍和白柳的一隻手套放了進去,浸沒岩漿挂在鍋爐旁。
牧四誠奇道:“白柳的武器改造不是已經完成了嗎怎麼又拿回來了?”
學徒頭也不回:“不是給白柳先生的武器改造,是用白柳先生的武器給唐二打先生的槍更換烙印。”
“最後就剩你了。”華幹将一掃白柳放上來的骨鞭,就挑了下眉,“你不懂改造師的規矩嗎武器改造不做骨鞭。”
白柳倒是第一次聽這說法,饒有趣味地反問:“為什麼?”
華幹将把白柳的骨鞭推了回去:“因為在目前這個遊戲裡,最完美的武器形态就是骨鞭。”
“任何改造師見過黑桃用一次骨鞭,就再也沒有辦法想出比這個還淋漓盡緻的攻擊武器。”華幹将像是在回憶什麼般頓了頓,然後又道,“而我見過不少次了。”
“我自認改不出比骨鞭更好的武器形态,所以立下規矩,不改骨鞭。”
華幹将不耐煩地揮手:“快把你完美的武器給我拿走!”
白柳從善如流地收起骨鞭。
改造進展到了尾聲。
劉佳儀麻煩了改造師給她的隐形眼鏡(紅桃送她那雙)打上了流浪馬戲團的标記,牧四誠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在岩漿裡浸泡許久的手,學徒一個又一個拉起挂在鍋爐邊沿的漏勺。
猴爪上深棕色的流動金屬盔甲一樣柔軟又堅韌,摸上去有動物皮革的質感和金屬的冰涼,牧四誠伸出長指甲,上面就像是鍍銀一般閃閃發亮,随意往下一抓,防禦力四幹以下的材料豆腐一般糜爛。
“靠—!!”牧四誠猛地站起,眼神發亮地捧着自己的手,“攻擊值變強好多!”
木柯從漏勺裡抽出自己的武士長刀,和他的外表不同,這是一柄簡樸過頭的武士短刀,長約四十厘米,刀鋒冷冽如雪,映着木柯波瀾不驚的面容。
能在中間看到兩柄匕首嵌合的痕迹,木柯往下一掰,刀柄斷開,又變成了兩柄匕首,輕微貼和,又像是磁鐵般互相吸附變回了長刀。
木柯靜靜望這把短刀,他呼吸細微到不可聞,沉靜得就像是沒有風吹過的深潭與死水,一絲漣漪也無,連外貌的容光都随着刀成而隐秘了下去。
他雙手包握刀柄,目光猛地一淩,毫無征兆地對着放在桌面上的一顆鑽石,往下狠狠一揮。
鑽石毫無動靜。
木柯收刀回鞘,姿态平甯地轉身離去。
十幾秒後,鑽石的中心出現一低細微的裂紋,這低裂紋越來越大,互相交錯聯合,最終讓這顆鑽石碎成了一灘齑粉。
劉佳儀的玻璃瓶變成了兩個一紫一白的油漆罐,成年人手掌長度,輕巧方便,開口處安置了十幾個不同射程散射度的噴頭,劉佳儀眼神新奇地上手試了試——然後在牆上用毒藥腐蝕出了一幅抽象主義的圖畫。
隻有唐二打拿到武器後比較沉穩,他出神地看着槍柄上那枚六芒星和狼人眼睛的标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
“我說……”華幹将頭疼地打斷了這群胡作非為的家夥,“差不多就可以了,系統大廳裡你們不能對人使用攻擊性技能,隻能在物體上試,但死物和你們真正對戰的人可不一樣,要試進遊戲試。”
白柳把一群興奮得跟小孩似的隊員聚集在一起,和華幹将道謝。
但被他不耐煩地趕走了:“快滾快滾!”
白柳領着改造完畢的隊員往外走。
牧四誠的耳機側面被華幹将手刻上了六芒星和狼人标記,現在被他勾唇蓋到了頭上。
唐二打向下拿着槍柄上是六芒星的手槍,目光警覺地橫掃四方,劉佳儀坐在唐二打的肩膀上,戴着紅桃送給她的隐形眼鏡,瞳孔折射出六芒星和狼人眼的圖案——這是她麻煩華幹将印上隐形眼鏡的。
華幹将本來想把隊伍标志物印在木柯的短刀上,但被木柯搖搖頭拒絕了——他是刺客,越低調越容易偷襲成功,這樣顯眼的标志不利于他僞裝自己。
而且……
木柯擡眸,虔誠專注地看向走在最前方的白柳的背影,呼吸輕到不可思議。
他不需要在外部刻上那個标志了,因為他的生命,記憶,乃至于靈魂都已經被刻上了那個印記。
白柳整理好手套的邊沿後,雙手自然垂落身側,手背上的岩漿流動的六芒星标志熠熠發光,他掀開眼皮,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明天正式開始聯賽對抗訓練,我們要尋找有聯賽玩家的遊戲訓練了。”
“好!!”
牧四誠意氣分發地接話:“我們明天打誰!我感覺我現在連黑桃都打得過!”
白柳回頭,似笑非笑:“殺手序列。”
牧四誠懵逼了:“!什麼!哪個公會!”
什麼玩意?!他就開個玩笑,白柳怎麼還當真了呢。
“我們明天去單挑有黑桃在的海域副本。”白柳漫不經心地抖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魚骨鞭,笑意越發深,“去領略一下傳聞中最完美武器的風采。”
劉佳儀從白柳身後探出一個頭來,她手裡還握着她的新武器在那獨自欣賞,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都反應過來了:“你不是說你最讨厭水了嗎。”
白柳的睫毛輕微地顫了顫,似乎對水真的有恐懼感,但很快他便恢複好朝劉佳儀笑:“總得适應一下嘛,不然以後聯賽匹配到水域副本,我不就得完蛋?”
牧四誠已經麻木了,他不希望自己剛引以為傲的猴爪明天就被黑桃這瘋子追着砍掉,白柳注意到牧四誠異樣的神情,貼心地問:“怎麼了?”
“滾,老子現在不想理你。”牧四誠甩這個自閉臉不理他了。
劉佳儀似乎對牧四誠這種小孩子性感到丢臉唉聲歎氣:“随他吧,就當流浪馬戲團沒有這個人。唉,我們去招誰?要不你把上次那個彥七入隊吧,彌補了盾的那一塊,畢竟遊走有木柯了。”
“哈?”牧四誠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木柯,顯然沒聽出劉佳儀是玩笑話,“他那小子能替代我?!放屁!要走肯定也是他走!”
本來聽出這是玩笑話不想和牧四誠一樣幼稚的木柯聽到這句話後瞬間被激怒了,他滿臉笑意地注視着牧四誠,說:“你說什麼?我還要留在隊裡為白柳服務的。”
兩人瞬間扭打起來,似乎忘記大廳傷害性傾向的動作是會被空間阻隔的,劉佳儀和白柳以及唐二打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盯着兩人,劉佳儀提出了一個意見:“要不把他倆都換了?”
“小柯不行,牧四誠可以考慮。”白柳笑着附和劉佳儀的玩笑話。
牧四誠聽到這句話後徹底被惹怒了,渾身上下都像一個炸了毛的猴子龇牙咧嘴的:“白!柳!你說什麼呢——!!!”
在牧四誠撲上來的時候,白柳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将鞭子擋在自己面前,因為這條魚骨可以跨越空間,所以牧四誠理所當然地被鞭子刺了一下,嗷了一聲連忙縮回手。
【系統提示:玩家牧四誠遭到塞壬的魚骨的攻擊】
這畫面好像似曾相識…媽的第一次見到白柳不就是被他這樣傷害的嗎!
看到牧四誠滿眼充滿着憤怒,白柳毫無歉意地向他道歉:“對不起,不過我想也是你自己撲過來的,應該不能怪我。”
牧四誠:……
“我操你媽白柳,回現實!我們好好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