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國永覺得奇怪,
不合道理的。
‘作為追求自由的鶴為什麼要執着于【歸宿】?’
看着面前的人,讓他覺得無比熟悉,相較于第一次見面時更甚的。褪去了幼年的稚嫩,接近于來自本靈模糊記憶中的【不可觸碰】之人。
他第一次感到無比的迷茫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明明可以在時間交彙前直接拿走本體回本丸,為什麼要留在現世?為什麼要留下無意義的羁絆?’
‘鶴到底在逃避什麼?’
【不要深究】内心有句話這麼提醒他。
‘是誰?’
【不要深究】
‘是鶴嗎?’
【不要深究】
‘果然,是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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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店的玻璃窗映出山吹雲蒼白的臉。額間朱砂隐隐發燙,那些被封印的畫面正順着契約的刻痕攀爬。鶴丸的指尖還懸在半空,鎏金眼眸泛起千年古刀特有的涼意。
飄離的意識漸漸聚回,山吹雲隻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裡的鶴丸被月光削薄的輪廓正割裂成無數碎片……
半晌,她根據眼前最後的畫面艱難開口:
"那天晚上..."
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你說…'請忘記我'?"
作為近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審神者,山吹雲的直覺總是一針見血的,無意識間趨向事件的關鍵,無論自己有多茫然、多少疑問也依舊能觸及核心。同時讓鶴丸驚訝于此也苦惱于此着,真是諷刺,明明追求驚吓卻處處限與她,一點都不像鶴了啊。
不過,果然是那件事啊。
明明已經放下了不是嗎?現在又是在做什麼?賭氣?不甘?
鶴丸國永聽見自己喉間逸出破碎的笑聲,袖口滑落的繃帶浸出血色。這具由靈力構築的身體正在崩解,就像是當年那些想要得到他,又是挖了墓,又是從神社的人把他偷走後——被作為死物輾轉,因野心而被束縛流離。然後在厭倦後甘願被封印……
?
‘甘願封印?’
“呵哈…哈哈…”居然掩蓋到了這種程度嗎?
“鶴丸,你…”怎麼了?
看着眼前的付喪神突然撐着手倒下,肩膀顫動笑得不能自已的樣子,山吹雲隻覺得莫名其妙,連先前的不安困惑感都有些褪去了。
看着玻璃櫥窗映出的自己的側臉,鎏金瞳孔裡流淌着千年刀劍特有的冷光。‘巧合嗎?到底還準備了什麼驚喜給鶴呢?’
甜品店暖黃燈光将他銀色睫毛染成琥珀色,發梢垂落的陰影卻像被月光浸潤的刀刃。
“沒什麼,隻是想到本丸裡大家如果知道鶴在外面這麼長時間的反應,一定是個大驚吓吧哈哈!”
鶴丸國永的指尖懸在桌旁空咖啡杯沿,鎏金瞳孔映出玻璃窗上重疊的倒影——對面人置身事外,什麼都不明白,也什麼也不需要明白。
【雲不需要知道】
‘但是,真的好嗎?她想這樣嗎?’
腦海中驟然出現先前山吹雲質問自己的模樣,明明那麼鮮活,那麼信任……
"锵锵!"他突然将冰檸檬水貼在少女手腕,"這個表情可不像享用下午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