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警官一改方才嚴肅的神清,露出了個和煦的笑來:“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
他拍了拍商小鵲的肱二頭肌,又指了指碎得四分五裂玻璃茶幾,語重心長地:“見義勇為是好事,但下一次,可别下這麼重的手了,萬一把人打壞了,你也麻煩。”
商小鵲連忙稱是。
随後,商小鵲就看到女主和那三個男人一起被帶回了警局。
酒吧裡隻剩下一片髒亂和滿地的狼藉。
就在這時,商小鵲的眼角餘光,捕捉到了兩個偷偷摸摸往外溜的身影。
這倆人,商小鵲依稀有點印象,她們好像從一開始就坐在剛才爆發沖突的那個卡座裡?!
而且剛才女主的錄音裡,那個矬巴子的身邊,也有兩個幫忙勸酒的女聲。
看來那兩個女聲的主人,就是她們了?
商小鵲眼前一亮,她正好想知道卡座裡發生的事情來着。
于是,她果斷地跟了上去。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錢的轟擊之下,那倆人很輕易地就吐露了實情。
“你是說?先動手的是那個女的?”商小鵲有點兒難以置信?
“也不算動手吧!她就是先激怒了花少,花少一生氣,就想灌她點酒出出氣。結果沒想到,她直接就把現場的酒全都掀翻了,花少這才真的動怒。”
商小鵲回想着剛才那份錄音,裡面确實有叮令哐啷的酒瓶摔碎的聲音,但他以為當時是那三個男的在對女主動手。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反過來的,當時其實是女主在主動挑釁?
“你說的女主說的那些話,怎麼錄音裡沒有啊?”
那倆女的也一臉茫然地面面相觑:“我們也不知道,剛才那個錄音我們也聽到了,一到那個女孩子開始說話的時候,外面的音樂生就突然變大,或者是DJ就開始打碟,恰好就會被背景音蓋住。”
“可能是巧合吧。”另一個女的補充了一句。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剪輯音頻。
思來想去,系統猶豫着開口:“宿主,我怎麼感覺女主有點兒奇怪。”
怪在擁有正常人的思維邏輯,一點兒都不像是原作裡那個隻會走劇情的紙片人。
小說裡類似的女主被調戲的戲碼有過很多次,但無一例外,她們都隻會躲在角落裡充當着完美受害者的形象,等着男主降臨來充當她的保護者。
系統繼續猜測:“會不會是那種女主覺醒的橋段?她已經能認識到自己是紙片人了,所以想擺脫這種人設和宿命?”
商小鵲想了想,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也有另外一個可能性——這個女主,可能跟我一樣,也是一名穿書者!”
還有甚者,商小鵲突然覺得,這個女主的行事作風,有點眼熟,她好像在某個人身上見識過。
商小鵲連忙打了個哆嗦,不可能的吧!肯定是她想多了!
系統第一次覺得這次的穿書任務怎麼這麼艱巨?
前有一個疑似穿書者的夏枝,現在又來了個女主?!
……
“怎麼樣宿主,發出去了嗎?”系統A在孟俣鸠的腦海裡問了一句。
孟俣鸠再一次檢查了一遍郵箱裡的簡曆,然後才将郵件投遞了出去。
“您這次怎麼想開了?願意去雷霆工作了?”在系統看來,自家宿主實在是深沉得令它不安。
“既然那兩份兼職都不适合再繼續做下去了,我好像也沒有什麼别的選擇了。”
話是這麼說,但系統卻總覺得自家宿主,心裡還藏着别的事情。
别人家的宿主跟系統是合作關系,但它的這位宿主,卻總是拿它當小孩哄,一丁點兒的心裡話都不願意吐露。
孟俣鸠拿過了一張草稿紙和一支筆,在書桌上開始梳理。
他先寫下了一個數字:100165.31
系統一看就明白了,這是自家宿主此時的賬戶餘額。
其中的165.31,是一天前剩下的,另外的100000塊,則是今天那個在酒吧挑事的那個富二代,為了促使自家宿主簽署“諒解書”,而賠付的“和解補償金”。
一想到這件事,系統就覺得自家宿主的心思實在太過深沉了。
這個和解的過程,甚至能稱得上“威脅”和“敲詐”了,當然負責“威脅”和“敲詐”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家的小白花女主。
他甚至還讓自己用特殊手段幫他處理了那段錄音,把所有她自己挑釁的片段,都用現場的音樂聲給蓋了過去,然後把對方脅迫他的話語,都凸顯得更加清晰。
全程沒有造假,隻是利用了音量,掩蓋了部分事實而已。
系統還記得,當時宿主提出修改音頻的時候,自己還有幾分擔心:“可是,如果對方提出來的話,警方是可以用技術手段分離音頻的。”
誰知當時的孟俣鸠卻十分笃定:“不會的,不會有人提出質疑的,他們隻會覺得邪門、運氣不好,每次一到我說話的時候,剛好就伴随着DJ提高音量、開始打碟的聲音。”
最重要的事,他觀察過那個“花少”,甚至還觀察了好幾天,觀察了他随手撂在台面上的車鑰匙,也觀察過他用的打火機,這兩樣東西,說明這人不缺錢,至少,五萬還是十萬,對他而言沒什麼差别。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平時抽的那種煙,那是特供的煙,市面上買不到的。所以孟俣鸠笃定,這事兒,他不會想傳揚出去。
所以,對方很快就答應了他的提議,十萬塊,買她的諒解書。
有了這筆錢,至少他短時間内可以不用管眼前的溫飽問題。
他試過了,想靠打工來賺取第一筆啟動資金。
但那一筆筆來自醫院的扣款,讓孟俣鸠明白了,即便她身兼數職,也永遠擺脫不了這個泥沼一樣的困境。
孟俣鸠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勸解自己,他沒有做錯什麼,是那個人自己生了歹心,他隻是因勢利導而已。
想通了這一關竅,孟俣鸠又恢複了平靜。
他有一次提筆,在稿紙上寫下了“商雀”兩個字。
筆尖微頓,過了半晌,他又在那兩個字的旁邊寫下了“黃毛”兩個字,然後在這倆中間,劃了個“=”号。
然後放下筆,神色晦暗難辨地盯着那個名字。
這麼巧嗎?商雀和商小鵲,聽起來很像,就像他的孟俣鸠跟孟啾那麼像。
孟俣鸠的眸光逐漸飄遠,像是陷入了沉思。
然後,他輕聲開口:“系統,你知道嗎?我穿到了這個小說世界裡的契機,是因為被一本書砸中了腦袋。”
“怎……怎麼了嗎?”系統遲疑地接口。
“你說,如果有另一個人經曆過跟我一模一樣的事情,被同一本書砸中了腦袋,她會不會也跟我一樣出現在這個世界裡?”
系統檢索了一下登記在冊數據後才回答到:“非常抱歉宿主,在我檢索了目前登記在案的所有的完成了任務的穿書者信息,這種可能性不能說完全沒有,但微乎其微。”
“我們穿書局記錄在冊的99.9%的穿書者,都是分派給了每一本單獨的小說,畢竟,每一本書的絕對主角,大都隻有一個。”
孟俣鸠沉默地點了點頭,電腦屏幕的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一道晦暗不明的光影。他怔了良久,才回過神輕聲說:“知道了。”
微乎其微,這至少說明了,可能性并不是0,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