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師:你自己怎麼不問。
大陳:哎呀你問一下能怎麼的!就撬不開你這張嘴。
路川:……
哈喽,有人在聽嗎,不是給我打電話嗎,打電話需要先演習嗎。
戴老師:“那個,要不你先忙吧,不打擾你了。”
然後電話就被戴維挂斷了。
1503的客廳裡,戴維和陳思奇拎着臘腸面面相觑。
“那個……小陳,我理解你們關系好,但你和我之間,也沒有這麼不見外吧……拿我的手機,給路川打電話,還開我的玩笑。”
大陳兩隻眼睛直愣愣瞪得溜圓,“誰開你的玩笑了?我是在讓你表現啊。”
戴維把臘腸放進冰箱裡,不可思議地哈了一聲。
“我表現什麼?我少交房租是因為我還包了做飯和打掃,不是因為我賣身為奴了!”
“……你還得給川交房租嗎?”大陳撓了撓自己的寸頭,努力思考,表情也變得有點同情和理解,“家庭地位這麼低啊……”
戴維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
算了,算了,路川的朋友,估計也和那小孩一樣,嘴巴快又缺根筋。
“你不去公司嗎?還是要在這吃個午飯?我看路川天天都去公司上班的。你們不是藝人麼,也需要去公司打卡嗎?”
“哦,嗐,我不上班。”大陳把戴維剛關上的冰箱門打開拿了罐生可樂,“我不是他們公司的,你看我這外形條件,能當得了藝人嗎?我頂多有時候心情好了寫點歌,自娛自樂的。”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上班。
戴維:“那你怎麼住在他們的,額,員工宿舍。”
大陳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他們公司一共能有幾個錢?就租了兩棟樓而已。我爸是房地産開發的,五環這片的地皮基本都是他的,我就留了一間住喽。”
“?”
戴維打量這個穿着跨欄背心大褲衩并且正在沙發上搓腳心的寸頭體育生,實在沒辦法把他和什麼富二代聯系起來。
“為什麼要住這兒啊?”
“因為小路在這啊。哎我倆其實是高中同學,關系挺好的。後來他入行當演員了,我說我給他投資他不要,他說要靠自己。我也不經常住這邊,想起來的時候就過來看看他呗。”
戴維有點虛脫了。他最近有點接觸太多有錢人了,聽他們說話讓他産生了認知失衡,對自己過去将近三十年的樸素生活産生了深深的懷疑。
每個月幾百萬零花錢的無業貴婦願意成天價兒地來一個小破畫室學畫畫,家裡地皮切成褲腰帶能繞北都一圈的暴發戶富二代願意住一個小破郊區房。怎麼,我的日常卻成了他們的體驗人生嗎?那誰來讓我體驗一下富二代人生?為什麼有錢人在有錢的同時還有大把時間享受生活,自己卻能馬不停蹄地忙成這個窮樣?
你看看,光顧着上班,忘了上吊了。
“如果你是他朋友,我個人認為你首先要做的是不收他的房租。”這樣他就不會收我的房租,自己也不會過這種寄人籬下當田螺姑娘的日子。
“他房租又不是交給我的!是他跟他們那個黑心公司簽的合同!”
提起這事大陳也有點坐不住了。
“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懂。現在再看完全就是個賣身契!……我上學時候成績就不好,腦子也不怎麼夠用,除了給錢都不知道還能怎麼幫他了。”
戴維冷笑一聲,“那你倒是給啊。”
大陳:“誰說我沒給?你怎麼知道我沒給?是他自己不要,說我再這麼救濟他,他就生氣了。”
他以兄弟交心的方式拍了拍戴維的肩膀,“路川吧,單純,自立,還要強。他要真想不勞而獲,過舒坦日子,還不早就去投奔那個遠在加拿大的爸去了,何必在這天天東奔西走吃糠咽菜的,充什麼大尾巴狼……哎,路川其實心思特純粹,也挺内向的,不太願意表達自己,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這麼擔心他上當受騙啊。”
他把“上當受騙”四個字咬得特别重。
戴維咬緊牙關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騙他。我現在覺得我才是上當受騙的傻子。”
内向嗎?他怎麼沒看出來,小嘴叭叭地給自己倒那點陳年往事的時候怎麼沒見内向?對自己吆五喝六發神經故意逗自己玩的時候怎麼沒見内向?
磨蹭了一個多小時,回答了這位朋友關于他的年齡籍貫學曆工作經曆的一系列問題,戴維硬是沒讓大陳在他家裡吃上午飯。本來還有心情盡地主之誼招待一下的,想到他一個暴發戶富二代什麼好吃的不是招招手就有人喂到嘴裡,他可不浪費自己的錢買打狗的肉包子。
還是一個像防賊一樣防着自己,給自己查戶口生怕是壞人的大傻狗。
大陳一步三回頭,支支吾吾地走到門口,仍然狐疑地盯着他。
戴維服了這個傻大個。“哎喲你快走吧,等路川回來你再找他呗。還有,路川可沒成天吃糠咽菜,說不定更營養均衡,長命百歲。”
大陳:“……反正不管你是誰,對我兄弟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