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總是一下班就把卧室門一關打開電腦。為了看這部劇，他專門充了個會員，并且為了不浪費這個會員瘋狂刷着vip電影和綜藝。

戴維啊戴維，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趁着劇播出，路川加大了直播和拍照的頻率，洗手間裡的發膠以成倍的速度消耗，他的粉絲量和讨論度長勢喜人。

“今天的更新啊，今天我還沒看呀，一會兒就去看。”

壞了。

今天播到他跟達哥的隐晦感情線了。

路川匆匆結束了直播，拖鞋也不穿就往次卧奔。

門鎖從租房的時候就是壞的，他一拉開門，戴維果然神情複雜地盯着電腦屏幕。

神情複雜，但專注。眼鏡反光裡，是自己躺在毛絨玩具堆裡的身姿。

“喂！”路川撲過去合上電腦，把整個上半身壓在戴維腿上，“哎呀我不是說了你别看，太羞恥了……”

屏幕合上了，聲音卻沒合上，抒情的背景音樂幽幽地從電腦音響傳出來，連帶着路川壓上去的胸腔一起同頻共振。他認慫地低下頭，盯着戴維那條家居褲的側邊線。

“我覺得你演得挺好的，小演員。“

戴維看着這條挂在自己大腿上的毛毛蟲，還是順從地把電腦從兩個人之間抽出來按了暫停鍵，并且以不可察的力度輕輕摸了摸毛毛蟲的頭發。

好小子，今天這頭發抹得真硬。

“為什麼不能看？“戴維有點好笑，”你這劇那麼多觀衆呢，大家也會看，大陳也會看，你爸你媽說不定都會看。你不是說那個什麼鴨梨蘋果的小粉絲，還跟你讨論劇情呢嗎。人家興看，我就不興看啊。”

話說出口又覺出不太合适，按照大陳的描述，路川和家裡的關系應該有點複雜，但他一直不好意思問。

“……”

“你看到哪裡了。”小演員本人還是不肯擡頭，悶聲說道。

戴維仰頭回想了一下。

“看到女主給男主送了一台新相機作為生日禮物，男主很開心。後來他倆分開了嗎？”

“……沒有吧。”後來他就下線了，劇本都沒看到那麼結局的地方。

但是這個片段的下一幕應該就是周旭達很開心地進布景室，抓到了正在整理東西的自己，讓他配合幫忙拍下第一張照片。

他覺得很難為情的那一幕。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啊？哦……快了，1222，每年都差不多冬至時候。”

路川兩腿還跪在地毯上，保持着上半身趴卧在人腿上的姿勢，眼睛一閉心一橫。

“好吧，其實後邊的劇情是我也暗戀他，額，暗戀學長，然後他進屋來給我拍照。對我很好。但是後來沒成。”

他隐瞞了一些聽起來顯得很倒貼的劇情。

什麼狗血腦殘偶像劇，真不該接這戲。

但是又接到了劇組的錢。談判不算成功，有姜律撐腰，有郭湘煽風點火，路遂川本來是奔着解約談的，隻是公司各個部門一直跟他打太極，但好歹所謂的培養費是要回來了，忙活十來天賺了八千塊，雖然遠遠不夠什麼大富大貴大魚大肉大開大合，起碼幾個月的房租不愁了。

新人演員，沒得選，有錢就好了。

還能日子越過越好呢。

路川心裡暗罵了一聲，被戴維這見錢眼開的守财奴傳染了，他的藝術追求職業理想被這所謂柴米油鹽的“日子”踩得越來越低。

“哦，”戴維若有所思，“那這男主是個渣男啊。”

“？你是這樣看劇的？”

躺在腿上的毛毛蟲支楞起來，仿佛覺得他輕飄飄地一句話辜負了自己這麼多天來你瞞我瞞大家瞞的努力。

“你就怕我看見這個？”戴維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騰出一隻手掀開電腦，屏幕上赫然是他拿着一截相機背帶若有所思的潮紅臉。

演得多純情似的，還不是一天天在家作威作福耍我為樂，裝什麼。

“……”路川看懂了他似笑非笑揶揄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大腦一片空白。戴維這樣似笑非笑的樣子也很生動，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樣遊刃有餘。

真神奇啊，一個人怎麼能又溫順又遊刃有餘呢，自己再過幾年到了這個年紀也能有這種氣質嗎。

“嗯？這是什麼。”

他轉頭發現電腦下方任務欄那個紫色圖标。Adobe全家桶他熟得很，沒有公司運營，他總是自己給自己修圖剪視頻。

戴維沒擋住他穿過自己的胳膊縫隙伸過來的手。

“你在剪我的視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