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難看,真的。”
如果你能透過我的眼睛去看你自己,你就會明白我看到的你有多好多漂亮。
路川伸手揪起身下的被子,“換過啦?”
很難相信這話隻是單純問問。
“……是因為過年才換的。還沒當面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路川也轉過來,在他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看人沒反應,又很快地縮回脖子。
“我不和你玩了。每次都是我主動過來貼着。我才不要當便宜貨!”
什麼便宜貨,戴維要被這小孩莫名奇妙的言行搞瘋了。他差點就要問出狗血的那句“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可是又怕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什麼樣的答案才算滿意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這樣瞎亂相處的關系。
“衣服也洗了麼。那件。”路川輕輕把糖果嚼成兩半,又發問了。
“……沒有。”戴維從頭頂給他指了指桌旁的轉椅。
不知道是不是長途跋涉太累了,還是路川梗着脖子裝委屈裝到了自己心坎裡,戴維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又稍微擡起頭,親了親他的鼻梁和嘴角。
“你幹什麼。”
路川問他,卻是軟軟的語氣。也不起身,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見人沒反應,索性自己微微努了努嘴,鼻間盡是此起彼伏的話梅味兒的呼吸。
戴維是一個斯文人。盡管氣息一瞬間變重了,盡管他開始耳鳴,卻仍然不緊不慢,試探着輕輕落下一吻。等到習慣了柔軟的觸覺,才慢條斯理地重新活動起來,像在啜飲陳年的紅酒。
據說和喜歡的人接吻的時候會閉上眼睛。可是他沒閉眼,他想看路川是什麼反應。
所以自己不喜歡人家嗎?那現在突突的心跳和太陽穴算什麼呢?
路川也沒閉眼。
呆呆的,好像被突如其來的主動給打暈了,隻知道半眯着眼睛,微微仰頭接受。
……想點别的,想點别的,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又要對人家大不敬了。
……可是自己不是已經顯而易見在大不敬了嗎?
躺着的人嘴裡又是咯啦一聲。
“别咬。”戴維用氣聲往外出了一句。
路川有點别扭,不想讓他一直看自己曬黑的手,他卻覺得哪裡都好看,曬得黑點看着倒是健康很多,不像原來那樣看着瓷娃娃似的中看不中用。
大風刮過窗縫,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屋裡卻這麼暖和。還有人在懷裡。路川耳後那片被烘得紅紅的皮膚,正随着吞咽動作在陰影裡鼓動。
“那你抱抱我吧。”
戴維歎了口氣,在人的背後收緊了雙臂。
他早就想這樣做了。認認真真地摸一摸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牛奶做的。能夠不用假裝不經意地觸碰人的脊背,能夠靠近另一個人的體溫。哪怕對方隻是要求一個單純的擁抱。
瘋了。
“你的小狗牌呢?”
“……你想看?”
氤氲的沉默是很磨人的。而那塊小小的金屬彌補了這個沉默。路川拎着那塊牌,看看牌子又看看戴着它的人的臉,簡直是絕配。
牌子打到鎖骨上有點疼,金屬的導熱性太好了,剛剛在兩個人嘴裡被加熱到溫度燙人的牌子,一拿出來又迅速冷卻,碰到皮膚上讓人汗毛戰栗。
戴維用手心捂住那塊牌子,問他是不是太冷了。
他自己倒是熱得要命,汗珠順着剃得短短的鬓角往下流。
路川搖搖頭,按住了停在腰間衣襟上的一隻手,也不拿開,兩隻手就這樣糾纏不清地疊放着。
“可以嗎。”
“可以……吧。”
怪這屋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