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又來了。

路川這陣子一直在到處亂跑，姑且算是“出差”。戴維以前沒資格也沒心思管他這些，現在看他腳不沾地飯不進嘴，粉絲接機視頻裡站着都快要睡着的樣兒，連課也沒心思上了，索性請了幾天假，訂了最早的機票飛上京。

自己過去能幹什麼呢？戴維付了款，又猶豫了，給路川發消息：【我過去找你，好不好？你會不會嫌太累了？你别勉強，有什麼直說就好。】

過了好一會兒，他行李都收拾好了，手機才再次響起提示音。

川：【我想你過來陪我。你快來吧。】

随後是一個五星級酒店地址。

川：【哈哈哈哈哈，看起來好像在約啊。】

戴維：……

路川在上京待三天，是一個給錢很大方的品牌活動，不然也住不了五星級。戴維把行李放酒店，就直奔活動現場。這種到處是舉着攝像機拍攝的人的場面，他還是有點打怵。但是想到這都是拍路川的，心底又湧上一股驕傲的滋味來。

在大樓門口被保安攔了一下，戴維略微摘下口罩，亮出工作室的工作證，然後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擠了進去。

如果不用口罩遮上，外星人将在地球監視器裡看到人類能露出的最猖狂自得的笑臉。

戴維不太熟悉上京，來的時候走了不少冤枉路，沒能趕上路川還在休息室做準備的樣子。等他找到活動的工作人員，發現路川已經在台上和一個穿着品牌ip玩偶服的大熊互動上了。

這時候的他和拍那充滿自然野性的文藝片時又截然不同了。品牌給他搭了一套花裡胡哨的衣服，為了宣傳他們的化妝品，特意做了一個略帶妖娆的妝造。這張臉這個人，好像總有很多不同面似的。

路川一眼認出了人群裡那個挺拔的身影。

恍惚了一秒，對視的時候微微揚起嘴角，當作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招呼。

去年好像也是差不多這時候把戴維帶回家的。那時戴維可不像現在這麼鶴立雞群，戴着個厚重死闆的黑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有一股被生活折磨得無可奈何，生死看淡的疲憊。

雖然他覺得戴維現在應該比那時候更疲憊，畢竟還碰上了自己這麼個押着人家當助理還不給錢的老闆，但他的氣質的确有一些肉眼可見的變化。這是屬于二十八歲的成熟男人的美麗嗎？還是什麼健身聖體，自己在家随便連連就能變得要啥有啥的那種？

居然走神了。路川敬業一生，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沒聽清主持人的問題。

好在經驗老道的主持人又換個方式提醒了一遍：“所以如果讓小川在三十秒内完成一個快速妝容，你會重點畫哪個部位？”

什麼都不用畫就很好了。戴維在心裡回答。

“應該是嘴唇吧。”路川很上道地順着主持人說，“唇妝比較能夠明顯地提氣色，而且我很喜歡今天塗的這個比較潤的唇釉的味道，甜甜的。”

等下要給小戴老師嘗一口。

現在他的笑也變得甜甜的了。

活動結束之後，路川又磨蹭了好一會兒，給來線下活動的粉絲簽名合影。戴維也不急着往前擠，等到工作人員也開始趕人準備散場的時候，才快步走到人身邊，作出一副很專業的架勢，護着路川往外走。

“你終于來啦。”路川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耳語。

戴維從喉嚨裡嗯了一聲。“辛苦了。”

離天黑還有一陣，本來路川還想帶着他在上京逛逛的，但是他早上五點就起床被迫進入營業狀态了，這會兒聞到那股熟悉的、屬于戴維的溫暖氣味，他突然改變主意，什麼都不想再想了，必須立刻找個隻有兩個人的場合，和人進行一個緊密的、長長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