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那人是她爹,他不會和他說一句話,會一腳将他踹走,生死自負。
回到今日,莺然與徐離陵提了東西到春蟾書院。
書院裡的小童前來開門,對内院裡喊:“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按往常,莺然爹秦煥會出來迎姑爺。
但今日出來的是莺然娘許秋桂。
徐離陵行了禮,莺然喚娘。
許秋桂接了東西遞給小童,熱切道:“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
莺然:“這不是快過節了嘛。我們想端午正節的時候,會有很多學生前來探望,爹肯定很忙,我們到時候就不過來了。”
許秋桂臉上升起失落,五味雜陳地歎:“你爹讀書讀傻了,就是那樣的人,你……”
她終是沒說什麼,也明白莺然和秦煥不親近的原因。
自小秦煥就嚴格要求莺然,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後來管不住莺然,打罵都不行,隻能随她去。卻又開始要她背書寫字學禮儀,背錯了就打,學不好也打。
他們隻是普通凡人百姓,哪需要這麼苛刻呢?
旁人家都不這樣。偏秦煥說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的女兒該更有禮教。
莺然看着溫順,實際上也是個主意正的,倔得很。
不刻意和她爹作對,但不願做的事,打死她都不去做。
她爹心裡還是愛這個女兒的,不可能真打傷了她,隻能又随她去。但完全放手,也是不肯的。
父女倆從小到大就跟對手似的較勁,許秋桂愛女兒,但也愛丈夫。隻能兩面調停。
想起過往種種,許秋桂暗暗歎了聲。難得莺莺回來,就不露苦臉了。
她笑起來:“關熠今兒來看望你爹,還帶了貴客。你爹正招待呢。”
說罷,她對徐離陵道:“你也去吧,幫她爹招待招待。”
徐離陵看了眼莺然,應下。
許秋桂拉着莺然:“時候不早了,咱們去廚房幫幫忙。”
話音落,徐離陵又折返回來:“她同我一起去。”
他拉上莺然就走。
莺然對他使眼色,眼裡滿是笑。
他是聽見了她娘要她去做飯回來拉她的。
許秋桂愣在原地,過了會兒,哭笑不得:“這孩子……”
莺然回頭對許秋桂道:“娘,你也去歇歇吧。廚房裡請了廚娘,何必還要讓自己辛苦。”
許秋桂不語。
她平時其實是不做飯的,但她知道自己女兒的廚藝,想讓莺然去向廚娘學學藝來着。
但女婿既然這個态度,她也就不多事了。
她心中感慨,莺然自己挑了個好夫君。
這邊徐離陵拉着莺然已到待客室。
客室裡傳出陣陣說笑聲。
“咱們雲水縣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可太平了。我來這兒當差到現在,都沒碰到過什麼危險的妖魔。”
這是關熠的聲音。
“咱們這兒以前就很太平。不過從前兩年開始,妖魔就更少出現了。這兩年,除了前些天那馬馳的事,沒人因妖魔出過事。”
秦煥的語氣頗為自豪。
另一道陌生聲音大笑:“那真是——”
倏地,他笑音戛然而止,肅聲:“不對勁。再太平的地方,也不可能兩年都不出妖魔作亂。除非——”
“這裡出了沒還被發現的大事,導緻所有妖魔都在畏懼什麼,不敢現身。”
氣氛陡然凝沉。
莺然一聽有些害怕,往徐離陵身邊湊近了些。
徐離陵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捏了捏,與她一同進客室。
踏入室門,莺然喚:“爹。”
徐離陵行禮。
秦煥表情變得威嚴,對莺然颔首,又對徐離陵帶了些許寬和的笑意。
他對屋中那陌生中年男子介紹:“窦大人,這是小女莺然。這位是我家姑爺徐離陵,也是個讀書人。”
對莺然嚴肅道:“這位是來自肅京玄部的窦明窦大人,還不快行禮。”
莺然應聲行禮。
窦明身着九頭獸紋袍,樣貌威武莊肅,颔首示意。眼睛自徐離陵進門便一直盯着他,帶着濃濃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