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天,陰。天空被薄薄一層烏雲遮蓋。
米花市,某處高樓的天台。
時間尚早,天台地面還殘留着清晨還未蒸發完全的薄薄一層露水,散發出潮濕、冷冽的氣味。
天台邊緣的矮牆前,身穿修身白襯衫的黑發少年神色淡漠冰冷,黑色皮質槍套背帶在背後交叉繃緊,勾勒出少年纖細挺拔的後背。身前正架着一架以兩腳架支撐在矮牆之上的AWM狙擊步槍,槍口僅僅露出于矮牆邊緣幾寸。槍身整體為黑色,幾道較強的陽光光線從烏雲縫隙中偶爾露出,槍身在光線照射下散發出危險的冷光。
伊佐鶴以單膝跪地姿勢,雙手據槍,黑色皮質手套很好的貼合住修長手部,為了方便,襯衫袖口被整齊的向上堆疊挽起,露出潔白纖細但又沒有一絲瘦弱感覺的骨節分明的腕部與小臂。黑色修身褲很好的修飾了少年的腿型,因着跪姿的原因,腿彎處現出幾道褶皺,褲腿處微微上提幾厘米,露出藏在黑色馬丁靴下的一段潔白腳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伊佐鶴安靜又耐心的等待着獵物出現,金眸無機質的透過瞄準鏡中的十字線,正冷漠的觀察着距離這棟廢棄大樓1100公尺外的另一棟酒店大廈的正門口處。
今日任務:遠距離狙殺片山勇太。此人表面身份為旅遊業大亨,旗下各種酒店、房産無數。但背地裡還有着不為人知的發家史,曾經他就是靠非法倒賣槍械賺得了初始的沾滿累累血痕的黑色資金,并且這種生意一直暗中持續到現在。前段時間,組織與這家夥交易一筆槍械,但沒想到片山勇太因為不清楚黑衣組織的赫赫兇名,以為隻是一個不知名小組織,竟然故意用次等劣質貨品與組織交易。組織自然不會容忍這種人繼續存活在世上。
據可靠消息,片山勇太每周六必然會到他名下的一個酒店入住,并且不時邀請要好的狐朋狗友一起享樂一番,順便在此開會、辦公。伊佐鶴等人幾天前接到該任務,并且在今天提前來到這裡,以最大誠意等待着片山先生現身。
此時,一輛黑色汽車緩緩駛入伊佐鶴視線之内,最終汽車停在酒店正門之前。車剛剛停穩,早已候在一旁的穿着黑色西裝,耳戴耳機型對講機的墨鏡保镖就立即走到車旁,拉開後座車門,裡面走出來一位同樣身穿一身黑色西裝的光頭眼鏡男人。此時正對着保镖點頭示意,就在這時好像是裝在口袋裡的電話響起鈴聲,男人随即摸出手機,站在車前講起了電話。他的身體被汽車遮擋,從伊佐鶴的視線看過去,僅僅隻有頭部以及肩膀及以上的上半身露出。
伊佐鶴瞬間回憶起了連同任務一起下發的任務目标資料,一張薄薄的紙張,位于右上角的位置上有着片山勇太本人的兩寸彩色照片,光頭,方形黑框眼鏡,樣貌特征與伊佐鶴剛才在幾秒鐘之内看到的黑衣男人的側臉基本完全相同。
找到你了。片山先生。
這時,同樣半跪在一旁,正舉着望遠鏡,身穿黑色戰鬥服的紅色短發女人提醒道:“目标出現。注意。”
“收到。”伊佐鶴立即輕聲接到,“子彈上膛。”
汽車開始重新發動,随即慢慢離去,片山勇太的全身随着遮擋物的消失逐漸顯露出來,這時他好像也打完了電話,收起手機正施施然的向着前方邁出腳步。
“Now。”女聲在耳邊響起,伊佐鶴并未回應,隻是手部立即給出反應,修長手指瞬間扣動扳機,彈殼抛出的瞬間,子彈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射向既定目标。
三。子彈劃破長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肉眼難以分辨的隐約痕迹。
二。正在走向門口,即将邁向第一節台階的片山勇太似乎心有所感,皺皺眉停下腳步,開始左右四顧,但是并沒有發現讓他前一瞬突然心悸的原因。
一。“叮”的一聲,彈殼落地發出清脆聲響。而位于瞄準鏡中心、正準備回頭的片山勇太突然頓住腳步,右手瞬間捂住左胸處,随即黑衣男人身體突然開始搖搖晃晃,搖搖欲墜,最終連一秒都沒有堅持到,倒向地面,後腦重重的磕向酒店大門前的台階,随即不再動彈。這時身旁一衆下屬、保镖等才終于反應過來,急忙往男人身旁聚攏過來。但随即,台階之上,鮮血迅速擴散開來。那血是多麼的紅,鮮紅的顔色就快要刺傷衆人的眼睛。
“啊——!!!!”一道尖叫不知從哪裡響起。剛才開車門的保镖神色冷厲的大聲喊道:“救!護!車!”
透過望遠鏡觀察到這一幕的紅發女人不由得吹了聲口哨:“Good hit!(好槍法)一槍命中!”随後她放下手中舉着的望遠鏡,露出一雙畫着深色眼影的眼睛,左眼眼角及下方有一隻鳳尾蝶圖案樣紋身。
她轉頭看向左邊的黑發少年,調笑道:“真是的,君度。組織幹嘛總是讓我們和你一起出任務啊?每次跟你一起,我就得變成沒什麼用的觀察員。”當然,她自然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600碼左右的狙擊任務她或許綽綽有餘,但是距離再大一點,就比如這次的1200碼的超遠程狙擊,組織裡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像君度這樣在這種距離下還能保證擊殺成功的狙擊手了。
黑發少年聽聞此言,輕輕吐出一口氣,氣質從剛才的冷肅無比逐漸切換為往日的沉靜但又透着些許溫和的狀态。随後他緩緩直起身體,右手輕輕在左肩部位按了一下——這是開槍瞬間,因後坐力狙擊槍槍托向後撞擊到的地方。
“基安蒂,”伊佐鶴轉頭,比平時更加蒼白幾分的臉龐上勉強勾起一抹微笑,那微笑裡似乎隐藏着極其複雜的情緒,“女士。不要這麼說。觀察手也是很重要的。”
“我們準備撤退。”
伊佐鶴熟練地開始拆卸槍支,着手做離開前的準備工作。就算是狙擊目标距離此地是如此之遠,但是也不可粗心大意,任務一旦完成,須立即離開,這是組織成員一項不成文的慣例。
基安蒂聞言點點頭,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待在一旁,同樣以半跪姿态架着槍的,頭戴黑色棒球帽,同時戴着一副護目鏡的銀發男人沉默且熟練地收起槍支。
科恩表面面無表情,内心苦瓜臉:君度是狙擊手,基安蒂是觀察手,那我是?氛圍感擺件對嗎。
一旁的伊佐鶴正準備将一個狙擊槍部件放進在地上攤開的吉他琴盒裡面,突然心跳突然沒來由的紊亂一瞬。伊佐鶴手部動作微微一頓,随即皺起眉頭: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就在這時,位于三人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怪異聲響。聲音微小,若不是因為天台這裡的環境分外寂靜,平時還真難以注意到這種細微聲響。
那好像是一種人不小心踩到石子,鞋底作用于石子,使得石子在地面上碾動發出的一陣聲響。
“什麼人!”基安蒂瞬間反應過來,迅速從右腿槍套上拔出手/槍,舉槍對準聲音的來源地,位于天台之上的防護樓梯間的凸起的建築:轎頂的陰影一側。
“你最好現在乖乖出來,”基安蒂雙眼微微眯起,語氣冰冷的威脅道,“否則我下一刻就開槍。”
伊佐鶴這時也慢慢站起身體,朝着那處陰影望去,但不知為何,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就在這時,隐藏在陰影中的人緩慢顯出身形,伊佐鶴的瞳孔驟然一縮。
是赤井秀一!他怎麼會在這裡?!伊佐鶴腦中突然傳來一股強烈的暈眩感,這讓他不由得踉跄退後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難道他......是跟着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