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鶴瞬間疑惑。你确定沒說反?
“先問你個問題,”宮野志保随手将紙張往桌面上一放,随後認真地盯着黑發少年,“你在離開實驗室之後的那幾年裡做了什麼?身體敗壞成這樣。”
說實話,她對于面前的人能挺過這系列的藥物實驗其實很是驚訝,畢竟在很久之前,APTX系統藥物剛剛研發出來的時候,藥性很不穩定,雖然現在也不是很穩定,但總比之前好了很多。當時,在該藥物計劃下的一般大多數實驗體的狀況...簡單來說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宮野志保趁着剛才各項樣本還在檢驗的時候,去翻閱了一下少年從前每年的體檢報告,發現報告七年前開始記錄,在身為實驗體的當年以及離開實驗室後的持續一年多的時間裡,報告顯示他的身體情況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有隐隐惡化的趨勢。而之後的三四年,少年的身體才漸漸好轉。
按理說,離開實驗室,不再進行藥物實驗,那麼身體狀況應該就會立刻開始逐漸好轉才對。但是對方的情況卻與常理相悖,于是對此感到疑惑地宮野志保最終還是說出了她的疑問。
但話音剛落,宮野志保就注意到黑發少年瞬間變了臉色,臉上血色盡褪。
“...沒什麼。”伊佐鶴低下頭,面色蒼白的低聲說道。
赤井秀一的眼睛被少年慘白的臉色刺痛一瞬,随後帶着安撫意味的将手搭在少年的肩頭。随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宮野志保,綠眸中流露出幾分不贊同的神色。
切。宮野志保見狀撇撇嘴,在内心小聲腹诽道:不說就不說。但不知為何,看到伊佐鶴的表情,心中竟生出幾分愧疚感覺。
*
宮野志保站在門口,目送二人離開的背影,随後整整衣領轉身朝着原來的實驗室走去,但是走到一半,突然頓住腳步,随後折返回另一個方向,穿過一道走廊,随後腳步停住,站在位于廊道深處的一扇黑色房門前。
宮野志保伸手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一張ID卡,随後快速地劃過房門旁的識别裝置,綠燈亮起,随後那識别裝置竟然緩緩打開,露出裡面的掌紋識别位置。宮野志保将右手覆于裝置之上,下一刻,“咔哒”一聲,驗證通過,房門開啟。
宮野志保收回手,按動門把手推門走近室内,随手将門合上後,走到室内的一方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白色的熒光映亮了茶發女孩精緻的臉孔,随後她頓了幾秒,移動鼠标,點進代表着組織内網的圖标,輸入賬号密碼,登陸成功。
宮野志保在搜索欄快速裡輸入:Cointreau一詞,然後點擊搜索——她作為組織的代号成員,自然擁有登錄組織内網的權利與檢索一部分組織成員基礎資料的權限。
右上角帶着黑發少年照片的檔案頁面顯現,宮野志保緩慢拉動鼠标,往下浏覽,但等到她看到某些信息時,動作突然頓住,然後長久地看着那一欄信息,良久之後才歎了口氣。
原來......他的情況竟然跟我有幾分相似嗎。
那一欄的信息,赫然顯示着冰冷的現實。
名:伊佐鶴 組織代号:君度酒。
親屬或相關人:父:伊佐隼人(已故) 母:伊佐優佳(已故)
宮野志保沉默的繼續向下浏覽,但是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映出宮野艾蓮娜那雙看人的時候的溫柔綠色眼睛。
伊佐夫婦于7年前去世。宮野志保看着這些信息,想起了8年前死于一場大火的爸爸和媽媽。
室内的氣氛變得沉寂起來,良久都不再有鼠标點擊的聲音響起。
*
伊佐鶴跟随着前方長發男人的腳步緩步離開制藥公司,但剛剛走出烏丸制藥的大門的時候,伊佐鶴眼前突然彈出系統光屏,上面顯示了本次的提示消息: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任務:結識宮野志保。 掉落獎勵:日語精通(技能)。
伊佐鶴有些無語,揪出藏在光屏後的藍色團子,略微帶着冷意的質問道:“001,這個獎勵...你給我解釋解釋?”
日語精通,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有什麼用?甚至還不如掉落點現金獎勵來的實在一些。
藍色光球從伊佐鶴的手中掙脫出來,随即迅速地遠離伊佐鶴兩米之外:【我怎麼解釋?系統随機任務我又控制不了,而且隻有你完成的時候他才會彈出已完成的消息,這時候我也跟你一樣才知道有這個任務啊。】
【更别說随機獎勵了,都說了是随機掉落,又豈是本系統能夠控制的?】
伊佐鶴無語凝噎。
随後他關閉系統界面,但關閉之前,他随意的往右一瞥——那裡是系統道具包裹顯示的位置。此刻那個黑色為底的緊密整齊排列的格子裡,已經擺放了幾樣東西。
分别是:
一個白底的圓圈,上面印着一個黑色的字:時。
一個綠底的圓圈,上面印着一個黑色的字:時。
一枚以金色為底色,上面印着精美繁複花紋的子彈。
*
黑色的雪佛蘭疾馳在路上,車内,位于駕駛位的長發男人正面無表情的注視前方。
赤井秀一看似全神貫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但内心卻自然而然的因為其他的一些事情而稍微分心。
“你在離開實驗室後的那幾年做了什麼?”赤井秀一想起雪莉酒問出的這句話,以及、少年聽到問話後那瞬間蒼白的臉色。
赤井秀一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一瞬,随後他微微偏頭,看向副駕駛位置、正将身體整個倚靠在車門、已經睡去的黑發少年。
赤井秀一收回目光,但在那一瞬間,内心卻湧現出紛亂思緒。
伊佐鶴的身體不太好,他是知道的。常年偏低的體溫,每次接觸時都冰涼的指尖,以及因為低血糖而經常随身攜帶的水果糖。
......但他沒想到,少年的身體狀況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從雪莉的嚴肅表情可以看出來,至少情況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壞上幾分。
伊佐......赤井秀一沉沉的想着。你在遇到我之前、在我們還沒有相見的這一段人生裡、有着怎樣的經曆呢?
......
*
“鶴。”赤井秀一将汽車停住,随後解開安全帶,并且出聲叫出少年的名字。
但赤井秀一接連喊了幾聲後,都不見伊佐鶴對聲音有着絲毫的反應。赤井秀一心頭微微一跳,随後立即傾身湊近少年,在手指感覺到少年緩慢的呼吸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但随即,他就注意到,少年的臉龐之上,蒼白膚色透出一股病态的潮紅,呼吸間噴灑出在指尖的氣息,也遠比平常更加灼熱幾分。赤井秀一動作微微一頓,随後蹙起眉頭,手指撥開少年略微有些汗濕的黑發,将手背貼在少年的額頭,卻感受到一股灼燙。
燒的更厲害了......赤井秀一眉頭皺起。
“鶴,鶴,伊佐鶴,”赤井秀一輕輕捏住少年蒼白的下巴,随後左右微微搖晃起來,“醒醒。”
伊佐鶴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突然感覺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他費力的從混沌中掙紮出來,随後艱難地半睜開眼睛,視線聚焦,就發現近在咫尺的男人正盯着自己。俊美的臉龐之上,隐隐顯現出一絲憂慮。
“...啊...”伊佐鶴緩慢的呼出一口氣,随後迷迷糊糊的問道,“諸星先生...怎麼、了?”
“到家了。”赤井秀一目光沉沉的看着少年半阖的金色眼眸,“鶴,起來吧,回家再睡,嗯?”
“嗯...”已經到家了嗎?伊佐鶴轉頭望向車窗外,看到的正是米花塔公寓熟悉的景象,“嗯。走吧。”
赤井秀一俯身為少年解開安全帶,随後觀察到伊佐鶴依舊略有些遲鈍的動作,眉頭微蹙:“能走嗎?要我背你嗎。”
“不用...我自己能走。”
伊佐鶴打開車門,慢吞吞的下車,還沒等他站穩,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用力握住。剛才早于少年下車的赤井秀一繞過車頭,随後拉起少年的手,而後另一隻手随手關閉車門:“鶴,跟着我。”
“嗯...”
伊佐鶴暈暈乎乎的被男人牽着手。男人帶着他走過綠化小徑,走過公寓樓大廳,走進電梯,随後走出電梯,最終兩人在房門前站定。
赤井秀一用右手從左側的褲子口袋裡摸出房門鑰匙,熟練地插|進鎖眼,轉動,打開房門。
伊佐鶴夢遊似的被拉進房門,随後換掉拖鞋,被人一路牽進卧室。随後懵懵的看着在自己坐在床上之後就離開卧室的長發男人的背影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一會,又好像是很久,房門再次被打開,出現端着一杯水的男人身影。
伊佐鶴感覺自己的右手被抓起,随後手裡被塞進杯身透出溫熱感覺的玻璃水杯。
赤井秀一彎着腰,将幾粒藥片放進少年的左手手心:“鶴,吃了藥再睡,好嗎?”
*
赤井秀一微微俯身看着已經安靜躺在床上,蓋着被子,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少年,不禁微微一笑:“鶴,睡吧。睡起來就好了。”
随後他正想起身,卻聽到下方的少年微弱的叫了一聲:“...哥。”
“怎麼了?”赤井秀一下意識的問道,但他重新低頭看向伊佐鶴的時候,卻發現少年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好像剛才的那一聲呼喚隻是錯覺一般。
伊佐鶴實在是太累了、太困了。不知為什麼,他隻感覺這次的發燒來的格外猛烈。所以在叫出那一聲“哥”之後,伊佐鶴就抵抗不困意,意識瞬間變得沉重的,墜入深淵。
赤井秀一沉默的為少年掖掖被角,站在床邊看着少年平靜柔和的睡顔,目光沉沉,良久都不曾再有動作。
*
伊佐鶴在沒有時間概念的黑暗與混沌裡浮浮沉沉,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終于勉力睜開眼睛。卻發現睜眼之後眼前的景象絲毫沒有比閉眼亮多少。
......天已經黑了嗎?我睡了多久啊。
伊佐鶴望着天花闆,眼角餘光注意到從窗戶外隐約透進室内的城市霓虹燈。
身處這方黑暗,剛睡醒的伊佐鶴不知為何,心底逐漸升起一股莫大的、沒來由的惶恐,随即恐慌席卷全身。
就在伊佐鶴感覺自己逐漸被恐慌與悲傷的浪潮吞沒之時,他突然捕捉到了幾聲細微的點按手機按鍵的輕響。這聲音本來非常細小,但由于室内環境實在是太過安靜,所以在這裡顯得格外明顯。
伊佐鶴艱難地轉頭,朝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卻發現床邊不遠處,赤井秀一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低頭按動着手中的手機。黑夜裡,手機屏幕發出的暗光映照在男人俊美的臉龐之上。
下一刻,赤井秀一好像聽到了床上微小的聲音,随後他收起手機,起身走到床邊。
此刻窗外的天空,已經顯現出繁星點點。赤井秀一微微俯下身,手撐在少年的枕邊,随後低下頭以額頭觸碰額頭,試探少年的體溫。伊佐鶴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鼻息輕柔的拂過自己的面龐。
“已經退燒了。”赤井秀一慢慢直起身子,剛想離開,就感覺自己撐在床上的一隻手被少年輕輕抓住。
“怎麼了?鶴、”赤井秀一在窗外霓虹燈投射進來的燈光裡與少年對視,卻發現少年的眼角慢慢淌落下一滴晶瑩,在月光的映照下閃出微光。
“鶴......”赤井秀一慢慢的用拇指為少年拭去淚珠,“怎麼了,鶴,是哪裡還難受嗎?”
“不...”伊佐鶴深深地凝望着男人的眼睛,慢慢的搖頭,“隻是......”
“喜歡。喜歡、我好喜歡你,哥...”
赤井秀一心髒一酸,喉嚨發緊,随後聲音低啞的說道:“我也喜歡小鶴。别哭了,嗯?起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