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男人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伊佐鶴又是在詐他!隻不過他回回都明白的比較晚而已。他的臉色爆紅,額頭青筋崩起,那是極為憤怒的表現:“混蛋!我要殺了你——”
“小心!”伊佐鶴身後的人群傳來一陣驚呼,佐藤美和子眼睜睜看着那邊的犯人突然暴起,雙手狠狠箍住了沒來得及反應的少年的脖頸,冷冽的寒光在犯人的手中一閃而過——那竟是一把軍用的鋒利匕首!
“你冷靜!先放開他!”目暮十三猛地伸手攔住身後的手下,示意他們停下腳步,然後朝着不遠處的中村一夫大聲喝到。
“你們!隻要再往前動一步!這個人就得死!聽明白沒有?!!”
說話間,男人發狠的加重了幾分力道,鋒利的薄薄一片刀刃,随着發力方向幾乎即将要嵌入下方正隐隐跳動的蒼白皮膚下的動脈血管。
“好我們不動!你先冷靜有話好好說!”佐藤美和子一把抓住身後聞聲跑來的萩原研二,止住他前沖的勢頭。
“伊佐!!”腳步被絆住,但萩原研二此刻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臉色蒼白的少年與男人對視一眼,随後微微搖頭,萩原研二明白,這是在告訴他要冷靜,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他該怎麼冷靜?!
伊佐鶴看着對面焦急萬分的一群警官們,内心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皺了皺眉,試圖以意志力控制住發暈的勢頭——他本可以輕松的破除中村一夫的挾制舉動,但是由于這半天幾乎是滴水未進,心神的耗竭與剛才的劇烈跑動,讓他消失很久的低血糖症狀似乎有着卷土重來的趨勢。導緻他剛才的身體未跟上腦子,被中村一夫趁勢挾持。
失策了,但問題不大。搖頭示意萩原研二先生别擔心之後,伊佐鶴的擡起雙手抓住男人的胳膊,打算來一個最擅長動作之一:過肩摔,但中村一夫這時候反應很快,腎上腺素迅速分泌,讓他的大腦和動作變得比從前靈光數倍——他狠狠地踹了少年的膝窩一腳,讓對方瞬間失去平衡,随後湊近對方耳邊,惡狠狠道:“别動!你想死嗎?”
......
你是想死,還是想生不如死?
少年的瞳孔驟縮,幾乎是瞬間,冷汗就從額角滴落,中村一夫的威脅喚起了他内心深處的的恐懼,回憶與現實交織,伊佐鶴的思緒瞬間被魇在了很多年前的那間昏暗的地下室,臉龐仿佛再次被噴濺上溫熱血液——那血液來自他第一次親手殺死的那個人,那個組織叛徒。
“不...我不想死...對、不起..”
一陣暈眩感襲來,萩原研二眼睜睜的看着少年脫力般的垂下雙手,眼瞳渙散,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這一刻的伊佐鶴,再次短暫沉浸在從前的噩夢中。
“不要沖動!别傷害他!”萩原研二無比痛恨此刻無能的自己。
“再說一遍!所有人後退三米!否則他死!”
衆人迅速退去三米之外。這幫警察這麼聽話?看來今天這個人質是劫持對了。中村一夫心中大喜,剛想開口繼續提出要求,身體就被額頭傳來的一股巨大沖擊力帶的往後退了一步。
鮮紅的液體瞬間迸發,濺落在少年蒼白的頰側。
這是...什麼?感受到額頭上有微涼的液體流下,流速在兩秒内越來越快,中村一夫忍不住放開一隻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液體,粘在指尖上的鮮紅色液體,刺的他睜不開眼睛。
中村一夫眼睛陡然睜大一瞬,巨大的疼痛浮現腦中,但下一刻,眼前一黑,疼痛消失,他的所有思想在這一秒戛然而止——
“當啷”一聲,匕首掉落,男人的身軀随後重重的砸在地上,他的眼睛依舊圓睜,仿佛還未意識到自己的死亡。
此刻,200米外的商場二層,某處窗口處,頭戴護目鏡,全副武裝的SAT狙擊手擡起頭來,按動耳麥彙報道:“任務完成。犯人死亡。”
“伊佐、?!”剛想說沒事了的萩原研二邁步正欲朝着仍安靜站在原地的伊佐鶴走去,,就發現對面的少年雙腿一彎,身體搖晃竟是要慢慢倒下去,他急忙跑上前,在伊佐鶴倒地之前接住了他的身軀。
“怎麼了...鶴?!”男人目眦欲裂的的發現此刻懷中之人潔白的脖頸之上,竟逐漸浮現出一道橫貫脖頸的長長血線,那血線正緩緩往外伸出鮮紅的血珠,但随着脈搏的鼓動,鮮血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
“快叫救護車!!”心髒劇烈搏動,萩原研二的心亂了。他下意識的伸手壓住伊佐鶴的傷口阻止血液繼續流失,随後轉頭大聲地朝着目暮十三喊道。
“萩原先生...”伊佐鶴眼珠轉動,眼眸因疼痛本能沁出眼淚,随着血液流失隻覺得渾身發冷,眼皮越來越沉重。
伊佐鶴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口,半睜的眼睛中倒映出萩原研二焦急的神情,他輕聲說道:“犯人意圖遙控,這裡必然還有另一枚炸|彈...”
“救...松田、!”
話音落下,陷入昏迷的少年垂落雙手,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到耳廓。
萩原研二手底感覺到随着動脈搏動,溫熱的血液正迅速流出,逐漸溢出指縫,無論他多用力按壓,流速依舊是越來越快,鮮血漸漸染紅了他的雙手。
“不要!”絕望在心底蔓延,萩原研二一邊用力按壓一邊朝着伊佐鶴大聲喊道:“伊佐鶴!不要睡過去!不要睡!”
“求你……!鶴,不要哭……很快就好了……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
*
松田陣平簡單檢查了一下吊艙内部環境,随後蹲下身,拆卸掉坐位下的鋼闆小心放置在一邊,裡面赫然呈現一個黑色的炸|彈。
“果然在這裡。”
他的效率很快,快速的判斷之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便拆掉了座椅之下的炸|彈。
“什麼嘛,就這麼簡單?”松田陣平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那個炸炸|彈|犯每年都要準時發來倒計時,最後的傳真之上還布置了複雜的密語,如此繁瑣的流程,僅僅隻是讓警方來到既定地點來拆一顆如此簡單的炸|彈嗎?
但目前看來,情況确實如此。松田陣平在心底吐槽了一句炸炸|彈|犯的無聊,随後發送短信,彙報警視廳炸|彈已拆除完畢,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立即收到回信。
“這幫人在忙什麼呢。”松田陣平嘟囔着收起手機,起身坐在座椅上放空,等待摩天輪再次返回地面。午間的陽光從窗戶斜斜照射進來,細微的塵埃在陽光下顯形,他看着那舞動的灰塵發呆,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到了上一次坐摩天輪的情景,想到了當時跟他一起乘坐的人。
“不知道那個臭小子現在在幹嘛。”松田陣平撇撇嘴,還真讓對方說中了,就是炸炸|彈|犯發的傳真。
他實在是太久沒有見過伊佐鶴了,自從對方談了男朋友之後,少年,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為青年。伊佐鶴的時間就逐漸變少,并且警察的工作本就繁忙,所以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
“對了,這小子的生日禮物我還沒送出去呢。”松田陣平想起不久前的10月30日,他們本打算去給伊佐鶴慶祝一下生日,順便久違的見一個面,但是警隊突然的召喚又打碎了這個幻想,他們隻能很抱歉的跟伊佐鶴通了個電話,然後保證下次一定抽空見面。
“後天我有個休假,到時候找hagi一起去見見伊佐?”松田陣平在心裡盤算着,耳邊卻仿佛突然聽到了伊佐鶴的聲音。
哈。松田陣平笑着搖搖頭:真是太久沒見了,這都出現幻聽了。伊佐鶴那家夥怎麼可能在這裡,這裡明明應該已經被警方戒嚴了才對。
但很快的,他感覺到不對——那聲音聽得真切,是從下方的地面傳來,并且下方的聲音越來越嘈雜。
“不會吧...?”
難道那家夥真在下面?
松田陣平暗道不妙,立即起身,從窗口向下看去,隻一眼,男人的眼眶便瞬間發紅。
“...鶴...?”
*
8天前,10月30日。
伊佐鶴握着手機,有些無奈的笑着:“嗯嗯我知道了松田先生。你們先去忙吧,工作要緊。”
“生日禮物我無所謂的,真的沒必要因為沒來所以買雙份啊,喂?松田警官?”
通話被挂斷,伊佐鶴又在心底感歎了聲松田警官的急性子。
......
至此,伊佐鶴的19歲結束,20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