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夏的視線被遮擋,她收回目光,何婉正和幾個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可她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那幾個人的視線時不時往她這邊看來。
下一秒,果不其然,何婉朝着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過去。
時清夏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從旁邊侍者手裡的托盤中重新拿了杯酒。
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容挂在了臉上,走到了她們的身邊。
何婉給時清夏介紹着,時清夏說着新年的祝福語,輕輕碰杯,飲下。
她們的注意力終于不在時清夏的身上,時清夏手中輕晃着酒杯,擡頭,有意無意的視線掃過人群。
卻沒再看見剛剛的那個男人,她的心情莫名低落起來。
這是第二次遇見像他的人。
晚宴進行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現在時間還早。
時清夏端起酒杯将最後一口飲下,把空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她趁着她們不注意偷偷溜到了後花園裡。
出來之後,突然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周圍比裡面安靜了許多。
她慢慢走在石子路上,她想去看看在晚宴廳裡看到的那個噴泉。
這種場合她幾乎沒怎麼參加過,心思也不在宴會上,但也避免不了和唐盛永公司有合作的人物出現,有的人她之前見過面還打過招呼,就是再不想,她也得硬着頭皮陪笑。
更别說喝酒了,未進食的肚子在喝了幾杯酒之後開始隐隐作痛。
噴泉緩緩流着水,時清夏提了下修身的禮服,坐到休閑椅上,銀色的禮服在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簡單的線條感凸顯着她的身材。
她側身靠着背椅,手指伸進水流裡感受着流動,竟有些溫溫的,恍惚的眼神中漸漸濕潤,胃中泛起一股惡心。
偏偏又沒吃東西,空腹喝酒弄的她很不舒服。
胃中的感覺像是在燃燒一樣,密密麻麻的冷汗爬上時清夏的額間。
時清夏有些站不穩的身體,跑到草叢邊幹嘔了起來,好一會兒,拍了拍胸口才覺得順氣多了。
她皺着眉,擡頭看向天空中閃爍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頭暈腦脹的,嘴裡喃喃着:“那酒勁真大。”
這裡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她不會今晚暈在這裡都沒人發現吧。
出來時她包也沒拿,更别說手機了,現在聯系不上人,後花園距離晚宴廳有段路程,她坐回椅子上打算緩一會兒。
呆看了一會兒天空,她突然感覺肩膀上冷嗖嗖的,雙手抱緊搓了搓。
冰冷的手掌接觸到皮膚,冷的她打了個顫,她才想起出來的時候沒拿外套,現在這個天能把她給凍死吧。
她突然想笑,對自己無語:“啊,真是。”
晚宴廳裡,季椿禮是被朋友顧叙也說走的,他推了推季椿禮。
顧叙也當時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有人,隻有甜品桌上的食物,還以為他看到什麼人走不動道了。
“你餓了?”顧叙也問他。
季椿禮回過神,視線依舊在那邊。
“沒有。”
“那邊都是空氣,你在看什麼?”顧叙也不明白,那邊有什麼好看的,除了幾個看起來已經結婚的,帶着小孩在那邊。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季椿禮掃了那邊一遍,沒再看到時清夏的身影。
“你是打算今晚就這樣了?不去處理一下?等着被你爸罵?”
顧叙也皺眉,雙手環胸,上半身子向後傾,上下打量着季椿禮衣服上的污漬,打趣着季椿禮。
要知道伯父可是個很注意形象的人,季椿禮若是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肯定會覺得丢了臉。
季椿禮收回視線,把手中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裡,雙手插進兜裡,走在他的面前。
“正合我意。”他的聲音淡淡地。
季椿禮本就沒想着回來參加這場跨年商業晚宴。
公司的事情他隻是偶爾接觸,現在還完全輪不到他來管,平時更多的注意力在馬術上。
本來今晚是有場重要的比賽都給推了。
如果不是他爸季年晟在電話裡威脅他,要把二三送人,他今晚就不來了,專心去比賽了。
他邊走邊想,合着他們前一個月把二三帶走的原因在這裡,就為了今晚拿二三威脅他,他還以為老頑固想通了,知道他忙,讓二三回去陪他們。
他爸季年晟要是主動罵了他,那他就有理由還能早點離開這裡。
正好衣服髒了,他也沒了心思再去晚宴上,該打的招呼都打過了,早知道會這樣,他還不如不來。
季椿禮去了趟衛生間,他站在洗手池前仔細處理衣服上的污漬,隻去掉個大概,其餘痕迹根本去除不了,隻能明天送幹洗店。
季椿禮擡頭看到鏡中的自己,發型沒亂,臉上也沒髒東西。
眼前忽然又出現剛剛和他對視的女孩,她的眼神看的直接,想到這兒,他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季椿禮将掌心放在心髒上,感受着與平常不一樣的跳動。
他挑眉,這是心動了?
還真是莫名其妙。
顧叙也站在衛生間外的走廊上,等着處理衣服的季椿禮,他拿着手機看消息,彈出不少跨年祝福語的信息。
尤其是自家親戚的信息,他還得一個個回,要不他也群發回複一下。
季椿禮從衛生間裡出來,沒管身後的顧叙也。
顧叙也看着季椿禮出來,一句話都沒和他說就從他身邊走過,他朝着季椿禮的背影喊他。
“你去哪兒?”
“晚宴廳。”
季椿禮扔下三個字,邁着的步子快了許多,趕到晚宴廳的時候,他停下,視線在人群裡來回尋找了幾遍,就是沒見到時清夏的身影。
他歎了口氣,錯過就算了,他就是想和她認識一下,看來緣分淺薄。
季椿禮心裡雖這麼想,但他的行動上卻沒停,腳步來回走,嘴上問着。
他把門口的侍者問了個遍,他記得全場隻有她穿着銀色禮服,挺顯眼的。
終于在後門的侍者那裡聽到了消息。
“您說的那位女士去了後花園。”
季椿禮走在通往後花園的石子路上,忍不住想時清夏穿着高跟鞋,走在這上面不怕崴腳嗎。
視線裡卻沒見到她的人影,她該不會從後花園離開了吧。
他勾着手指不悅地松了松領帶,又走了一會兒,打算經過噴泉回晚宴廳,不然等季年晟找不到他,又該唠叨他了。
季椿禮剛走進噴泉,腳步忽然放慢了許多,直至停下,他愣在原地。
原本恢複正常跳動的心髒,又開始猛地跳動。
視野裡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他要找的女孩兒。
她隻身穿着禮服,連件外套也沒有,他走近,才發現時清夏的臉色蒼白許多,幾乎沒有血色。
時清夏感覺到身旁來了人,擡頭一看,竟是剛剛在晚宴廳看的失神的那人,借着酒意的勁,她邀請他。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你也不願意待在裡面出來透氣的嗎?”
季椿禮看着她微微醉酒的樣子,不禁失笑,伸手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一個人待在這兒不冷?”
“哇,你好紳士哦。”時清夏沒回答她的問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