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劉願鑒定,這種草藥除了易使人腹瀉外,還與水煮魚中的花椒相斥,一起服下之後會食物中毒,讓人味覺受損,感受到蔗糖的甜味的同時嚴重腹瀉。
“正是因為你知道喝下了會緻病,所以從未喝過,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茶的味道會因為吃了水煮魚而由苦變甜。”
那老闆嗚咽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樣,沒折損一兵一卒,涼茶鋪老闆認罪,鋪子查封。
唯一代價是窦衎因過度飲用五珍茶,腹瀉虛脫三日。
*
季莫額外給窦衎放了兩日假期,作為工傷的安撫,讓他好好休息。
另一頭,羅素剛受完杖刑,身子虛,陳鹿最近每夜都要跑去牢裡打點。
窦衎皮糙肉厚,年富力壯,第四日便恢複如初,趁着休息的機會跟着半夜去探望了一下。
回來的時候天剛剛亮,路過馬廄,想着這段時間忙起來都忘了火燒雲,趁着明日還有一天休息,琢磨着要不要去城外遛遛馬,或許再叫上倪初久?反正今日他也休息。
上次花燈節的悸動窦衎還一直沒空琢磨,隻覺得跟倪初久呆在一起是越來越舒服了。
難不成自己真的淪陷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正想着,一陣濃郁的酒味自前方傳來,他不禁掩鼻,遠遠瞧見将軍府門口台階上趴了什麼條狀物。
不是,撿東西這件事是會傳染嗎?
還是說全毫州城的、不管是小貓小狗還是人,都喜歡來将軍府碰瓷?
越靠近,窦衎越覺得這背影十分熟悉。他上前将人翻過來,成施那張臉賤兮兮的俊臉赫然映入眼簾。
說好的我今日休息,怎麼又來事兒?
心裡哀嚎不斷,成施在他心目中就是麻煩的化身。他實在很想裝作沒看見,繞過這個大型人體路障徑直回府先睡上一覺……
窦衎探了探對方鼻息,人還活着。他又晃晃成施的肩膀,企圖喚醒他。
“喂,醒醒!成少卿。”
窦衎扯住他的衣襟大幅度搖晃:“成施!”
窦衎生氣地掐他的臉:“酒鬼!”
換來一聲餘韻悠長的鼾聲。
窦衎:……
最終秉持着公職人員的良知,窦衎還是進府喚人來幫忙。
成施被擡進前院,倪初久也披着外衫匆匆出來,長發披肩,看樣子還沒睡醒。
“他經常這樣一大早的就喝酒麼?”窦衎邊帶人開窗驅散屋子裡逐漸聚集的濃重酒味,邊問倪初久:“還是這麼濃的白酒!”
“他哪是早上才喝,分明是從昨晚喝到現在。”倪初久扶額,叫人把成施搬進客房,然後讓王伯去成親王府報個平安,接着讓廚房準備早飯讓窦衎吃了速速去補個覺。
這下好了,酒鬼找上門來,窦衎的出遊計劃就這麼泡湯了。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成施終于醒了。
彼時窦衎和倪初久正下棋,聽到拖沓的腳步聲走近,倪初久頭也不擡,冷冷道。
“桌上有醒酒湯,給我喝,喝到吐。”
室内安靜下來。
半晌,倪初久落下一粒黑子,碰撞白玉棋盤發出清脆響聲。接着是吞咽和碗被放下的聲音。
窦衎沒忍住側頭去看了,就見面前一米九幾的大漢,頭發亂糟糟,眼周紅腫,雙眼布滿紅血絲。
哪裡還有平日裡大理寺少卿風流倜傥的勁兒,這不活脫脫被遺棄的惡犬麼。
窦衎以手掩嘴,聲音洪亮:“他這麼脆弱的嗎?”
倪初久落下一子,冷哼一聲:“想不到吧,純情着呢。”
“你倆又蛐蛐我。”
成施開口,聲音好似半隻破碗在地上劃拉,刺耳的粗砺。
窦衎揉揉耳朵。
“呵,算了你們說吧。是我成施沒本事,窩囊,連站在心上人身邊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看着他跟别人恩恩愛愛……”
成施像一個被用完扔掉空蕩蕩的破爛麻袋,無力地墜在椅子上。
倪初久終于施舍了一眼給他,随即問道:“你捂臉幹什麼?這個動作怪扭捏惡心的。”
成施極其緩慢的轉了轉眼珠子:“不知道,醒來就發現左邊臉好痛。”
窦衎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倪初久翻了個白眼,繼續問:“你什麼意思?”
“……可能是昨晚在路邊磕到了……”
“不是,我說你上一句話。”倪初久不耐煩打斷他,“你說‘看着心上人跟别人恩恩愛愛’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