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弋銳準時出現在派出所門口,騎着他騷氣的摩托車,停好車靠在旁邊等陸皓。
劉隊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差點沒認出來,剛從他身邊走過,又折返回來在他身邊停下,看猴似的看着他說:“終于把你那頭黃毛剪了,這麼看着精神多了,差點沒認出來。”
“劉叔您就别拿我開玩笑了。”弋銳笑着說。
“你來有什麼事兒啊?”劉隊問。
張勝換了常服,從院子裡出來,看見兩人在交談也湊了過去,跟弋銳打招呼:“銳哥,來找我陸哥啦?他在後面呢,馬上出來。”
弋銳點點頭沒說話,倒是旁邊的劉隊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還不等他想好說辭,張勝又回答到:“老劉你就别管了,年輕人的世界你不懂。”
老劉瞪了他一眼,開玩笑說:“一天天沒大沒小的,明天讓你們隊長好好教育教育你。”
張勝趕緊求饒:“錯了,劉隊、劉叔。”
“得了,我先走了。”
劉隊背着公文包,打了招呼就先走了,弋銳跟他道别的時候看見陸皓從門口出來,張勝也馬上識相的說:“那我也先撤了,你倆好好約會,拜拜。”
頓時就剩他倆,弋銳捋了一把自己有些紮手的短發,挑眉問:“怎麼樣,新發型可以吧?”
“怎麼剪頭發了?”
“畢竟男朋友是公職人員,我得注意形象啊,之前頭發長長像街溜子了,無法體現我的英姿。”
弋銳剪了頭發之後看着清爽了許多,之前被遮住的眉毛露出來,額頭飽滿眉宇飛揚,眼睛裡藏着春風似的生機活力,陸皓仿佛看見了高中走廊裡那個跟同學笑着打鬧的少年。
他愣神的瞬間,弋銳得意地開玩笑問他:“該不會被我的絕世容顔震撼了吧?”
陸皓笑了笑,說:“對,你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這是什麼文绉绉的詞,不過誇的人心情真好。
弋銳摘下機車後座的黑色收納袋,掏出一個白金色的摩托車頭盔遞給陸皓,陸皓看了一眼挂在車頭的紅黑頭盔,跟手裡這個是同款的不同配色,還挺搭,他問:“想去哪裡兜風?”
“海灣吧,今天秋高氣爽,哥哥帶你去看日落。”
弋銳跨上摩托車,帶好手套和頭盔,非常酷炫地朝陸皓勾手示意他上車。
陸皓帶着笑意套上頭盔,右腿輕松一擡便穩穩坐在後面,修長的腿撐着地面,頭盔上有藍牙耳機可以對講,出發前職業習慣犯了,說話的語氣卻很溫柔,“遵守交規,不許超速。”
弋銳背對着他做了個OK的手勢,同時耳機裡傳來聲音:“放心吧,身為交警叔叔的對象,我必須遵紀守法。”
趕上晚高峰路上車多,後座帶着人,弋銳比平時騎摩托開的慢一些,開出市中心之後路況好起來,弋銳才提速沿着海岸線一路騎到海灣沙灘附近停好車,兩人來到沙灘邊上的台階坐着,周圍有不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大多是下班之後來放松的上班族。
太陽已經沒了活力,像顆紅彤彤的橘子挂在半空,沙灘和海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兩人安靜地并肩坐下,望着海面發呆,海風帶着涼意襲來,陸皓把外套底下的衛衣拉鍊往上拽了拽。
周圍傳來鋼琴和小提琴合奏的聲音,弋銳循聲轉身看去,是身後廣場上有人在演奏,一男一女穿着西裝禮服,周圍零零星星圍了一圈人,有人拿手機在錄像,結果小提琴拉着拉着跟不上了,破壞了意境,那兩人迅速調整後音樂又重新契合。
這種喧鬧又浪漫的氛圍弋銳十分喜歡,有時候人就是需要這樣無所事事的時刻,靜靜地吹着海風就好。
惬意的時光總是結束的很快,沒多一會兒太陽便沉入大海,沿海的路燈亮了起來,連成一條燈帶,演奏的那兩位已經走了,台階上人也少了一大半,大概是被刺骨的海風吹得受不了。
“一會兒想幹什麼?”他開口問。
“吃個飯,然後回去,晚上約了人。”陸皓伸出手,握住他。
弋銳回握住陸皓,發現他手指少見的有些微涼,從坐在這裡開始兩個人就是單純的發呆,沒說幾句話,其實從下午在門口碰頭的時候弋銳就覺得他和平時的狀态有些不一樣,沒怎麼和他開玩笑,也不像平時休息時那樣放松,明明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于是弋銳問:“你是不是有心事?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事,你還記得之前在酒吧認識的趙孟餘嗎?”
弋銳點頭,他就是記性再不好,也不會忘了這個人,趙孟餘算是挑明他倆之間的導火索,而且陸皓提過懷疑這個人吸毒。
“昨天他約我今天晚上去玩兒,我答應了。” 陸皓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
上次在酒吧加了趙孟餘微信之後,他跟刑偵的劉陽——也就是他爸的徒弟、他哥的兄弟,反應過這個人的信息和他的懷疑,之後也沒收到過劉陽的反饋,他也想過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但還是不死心,想再自己确認一下。
以前他休息日或者下班早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去酒吧,自從談戀愛之後去的頻率低了很多,趙孟餘最近發過好幾次消息約他,他都十分敷衍的推辭了,回過頭來發現距離上次在酒吧碰見他已經過去一個月,陸皓覺得自己最近實在太放松,所以趙孟餘再次約他的時候,他同意了。
“上次說反應給相關部門,然後呢?”弋銳想起那次吵起來之後陸說過的話。
“說過了,但是沒收到反饋,趙孟餘也沒被被送戒毒所,在外面呆的好好的,所以想親自去看看,是不是我搞錯了。”
“行吧,那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妨礙你辦正事。吃個飯去,然後我送你過去,晚上你自己打車回家。”弋銳松開手站起來。
陸皓心裡沒底,他總覺得弋銳在生氣,但是又沒有證據,這時候反而耍賴起來,跟着弋銳站起來,“晚上能在家等我嗎?想回家有一盞燈。”
“你回來的時候提前跟我說。”
恰好弋銳還就吃這一套,他受不了陸皓刻意壓低的聲音這麼和他說話,這個人之前不就是這麼撩他的嘛!
除了現在不叫哥哥了。
說起來陸皓到底是哪一年的他并不知道,但生日12月呢,按理來說應該比自己小幾個月,弋銳的思想莫名其妙跑遠了。
想到這裡,弋銳邊走邊問到:“這不就馬上你生日了,幾号?”
上次問的時候陸皓隻說生日12月,沒說日期,弋銳想,和男朋友的第一個生日應該好好過。
“24号,但是我不過生日的。”陸皓說,“走吧,吃飯去。”
“嗯。”弋銳應了一聲,現在不是掃興的時候。
好不容易休息出來約會,現在還要親自送男朋友羊入虎口,不對,應該是虎入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