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略顯窘迫,沒想到回旋镖這麼快就到了她身上,說到底系統也沒給她安排具體職位,她可以随便走動,也不會被任何人發現,那她應該答什麼?
出于情勢所逼,她隻得道:“是小廚房的宮女。”
小廚房?那豈不是每日都參與他膳食的制作?這要是給他下毒,不是易如反掌?
“那你日後就不必……”
“不用,我愛勞動,大王不用管我。”她再擺手,極為積極地回答道。
嬴政:“…………”其實,他的意思是,她可以遠離小廚房,避免對他産生毒殺之意。
可她似乎沒理解……
也罷,監視到哪兒不能監視?何況她這麼想活,又這麼沒禮貌,一定不希望被他抓住把柄,被他拿捏,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她不會有動作。
而後,宣瑾遵從嬴政的吩咐,退出了大殿。
他見人走遠,揮了揮手,阿福一直看着他的舉動,故而得以第一時間會意,随即走上前來,站在他身側一步遠的位置。
阿福恭敬行禮:“大王。”
“去查那宮女的入宮信息。”
阿福微微擡起頭:“哪個宮女?”他沒見過有個宮女進來啊!
嬴政憤怒顯現在臉上,“方才那個站在這裡的宮女!”他用右手食指指着宣瑾剛剛站着的位置。
“啊?大王,方才那裡沒人啊……”阿福神色慌張,兩個膝蓋馬上就支撐不住了。
“她那麼大個人,方才在那裡站那麼久,你莫非沒看見?你是瞎的嗎!”嬴政猛拍桌子,被壓在心底的氣憤噴湧而出,他并非易怒體質,因為鮮少有人能氣到他,而他又恰好善于忍耐,故而情緒是不外露的。
可在這件事上,小宮女仗着通曉未來和他沒禮貌就算了,怎麼阿福今天也一副作死的樣子!他就不信了,剛才那宮女侃侃而談的模樣阿福沒看到!
阿福膝蓋随即軟得跪了下來,磕磕巴巴道:“大王,奴婢方才一直站在您身後,是一直看着您的,怎會不知您前面有沒有人?”
“哈……”果真是沒看到啊!
嬴政被氣笑了,向他勾手:“來,那你說說,寡人方才在做什麼?”
阿福前進半步,到了離他更近的位置,心說我也沒記錯啊,怎麼他就是不信呢?莫不是他看書看得走神了?但折磨他是怎麼回事啊!
他知道,這會兒靜默等于尋死,于是他慢吞吞的将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您方才是在看書……”
“看書?寡人方才說那麼多話,口都說幹了,你是一個字也沒聽到啊?”合着他的口水都貢獻給了那宮女呗?
他氣急敗壞,“你還敢說你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連你也滿口胡言……真是!”嬴政氣不打一處來,說着便把桌上的竹筒書扔到了他身上。
“大王。”
嬴政聽見有人喚他,遂回過身去,向裡面看着,雙眸中的憤怒正劇烈燃燒着。
暗衛阿聲從大殿深處走至他身側,單膝跪地道:“大王,阿福公公說得沒錯,方才那裡确實沒人。”
什麼?
數十個閃電仿佛從嬴政眼中閃過,他的憤怒漸漸消退,代替的是震驚,這怎麼可能呢?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假想。
可如果說阿福走神了,那是有可能的,但如果說阿聲走神了,那絕不可能。
阿聲的武力遠在他之上,且非常敏銳,常人有所動靜他是最早能探知的,而且他與那宮女本就是在同一屋檐下,何況兩人說話聲音那麼大,要說他沒聽見,那概率比天上掉餡餅還小。
可怎麼會呢?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明明就站在那裡,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怎麼都沒看見?
“那……寡人方才……是在看書?”嬴政不确信地問,他竟然有一天要問别人自己前一刻在做什麼,真是可悲,不過現下也顧不得可悲不可悲的了,他得弄清楚,在他們眼中他在做什麼。
“不,您是在寫字。”阿聲嚴肅道。
寫字?
原本滿心畏懼的阿福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可以說毫無回旋之地,誰知卻是忽然出現的暗衛阿聲救了他。
比起阿聲,他不是最令嬴政心安的人,也不是能讓他有半分信賴的人,在這位君主面前,他完全沒有話語權,性命随時可取,而阿聲,他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參考價值,嬴政甚至會暫時放下心中所想,去聽他所說。
所以當聽到他和他的回答是一樣的時候,阿福看到了生的機會,阿聲與他從無交際,卻願意為他說話,可以說是将半個陷進泥潭的他拉了出來。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不用死了,可誰承想滿懷期待下,阿聲卻在最終路口和他分道揚镳了!他的喜悅立馬轉變成擔憂。
嬴政面上的震驚之色尚未退卻,但已默然,良久,他指着桌上的碗,“那這裡的水是哪裡來的?”
沒錯,由宣瑾送進來的水他還未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