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說,姜環,姜寨王城二長老次子,羽昆在鳳凰台的同窗也笑道:“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淵源。如此說來,我該要好好感謝季公子。”
他們二人神态,言辭都落落大方。季笑了笑,道:“季公子嚴重了。羽昆,二公主不過說笑而已,當不得真。”
羽昆微笑起來。
原來,羽昆和姜環欲穿伏牛山返回羌地,不料日前途中遇大雨,姜環身體有點不适,故而轉道尼能以作修整。羽昆道:“可能需要打擾貴族幾日。”系道:“二公主于犬子有救命之恩,大恩尚且不能報,如今兩位能賞光莅臨敝族,弊族上下榮幸之至。還請兩位在我族内多做盤桓,使我族能報當年救命之恩于萬一。”
羽昆與姜環起身謝過尼能族長。
當日午間,系于家中設宴,款待兩位貴客。除族長系外,族老,曆,和季相陪。席上,系謙稱偏僻小族,飲食簡陋,請羽昆和姜環二人見諒。
羽昆自不必說,便是素日頗有些挑剔的姜環對飯菜的口味也贊不絕口,一席飯倒吃得賓主盡歡。吃過飯,由季領着羽昆等去住處歇息。
原來,尼能這兩年在修建新居時,仿照陽地城内客舍,亦修了兩個單獨院落,作為客舍備用。兩座院子修好有兩年了,到今日終于派上了用場。
兩座院落下午早已打掃過。屋内火塘燃起了火,廚下食材,柴薪,房内被褥等皆已備好。季将他們送到院落,看黃衣之人歸置行禮,方才告辭,回到自己家中。
季坐在堂上,手裡拿着一根木材,慢慢撥弄着火塘裡暗暗的火。忽然感覺門口光線一暗,他擡頭,原來是芸扶着腰慢慢走來。他起身去扶她,問怎麼回來了。芸說身上都是汗,想回來擦一擦。
進了屋,芸去找衣服,季去廚房燒水,又将水端到淨房。芸拿着衣服到淨房時,季已經把水倒進了陶盆裡,正調試水溫。
水溫調好後,季要出去,芸忽然喊他。季立在門口,回頭問怎麼了?芸說:“我現在實在是彎不下腰了。”季一愣,不明白她是何意。芸終于道:“你來幫我吧。”她說得很平常,可就着朦胧的火光,可以清楚看到她臉上的羞澀。
淨房内,季拿着打濕的布巾,一點一點擦拭着芸的身體。淨房内并無光亮,隻有芸的胴體發出幽幽潔白的光。水珠順着她的身軀一滴一滴流下來,又落在地上。平日裡季未仔細看過芸的肚子,此時這麼正面相對,才發現芸的肚子原來已經如此碩大。忽然芸低呼了一聲,她的手撫上了肚子,問道:“你看到了嗎?”
季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他在芸的肚子上看到了一塊小小地鼓出。是孩子。是孩子在裡面動!
肚子無規則地隆起又落下,他試圖根據這些隆起拼湊出一個孩子的樣子,然而隻是徒勞。芸一手扶着季的肩膀,一手追尋着這些隆起。每隆起一塊,她便摸過去。孩子好似很警覺,總在她剛碰到時就溜走了。“這孩子以後一定很調皮。”芸道。
季沒有說話。此時他無法言語。幾乎直到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有孩子了,他即将成為一位父親。這種認知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幾乎無法站立。他半跪在地上,雙手扶着芸的腰,将臉貼在芸的肚子上。慢慢地,他的臉上流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