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地上的人都歸入了茅屋,四堆篝火已漸漸燃盡。黑袍人看着所有人進了屋,然後陸陸續續地朝石場對面走去,其中兩個黑袍卻沒有一起過去,而是朝第二排最後一間屋子走去。季就在那間屋子裡。
推開門,季仍然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兩人查看了一眼,決定吃完飯回來再把季擡走。按規定,他們是不能兩人同時離開的,但是現在季和死人也沒有多少差别,正是飯點,腹中饑餓的兩人便想偷個懶。
黑,白袍人住宿和吃飯之處在與左邊這兩排茅屋相對的那面山的山腳下,同樣是兩排房屋,每排五間。前排房屋左邊兩間為廚房并飯堂,右邊二間和後面五間則為睡卧之室。這兩排房屋比之季他們所住的看起來要軒敞得多。
為防止潮濕,房屋建在石塊制成的台基上,每間房屋皆以木為柱,房屋上端又搭有木梁,上覆茅草,泥土敷制的牆壁平整,窗戶方正,門樞嚴密。
這兩個黑袍人進入飯堂時,裡面的人剛開始吃飯不久。飯堂裡不說捱擠,裡面人卻也不少,除了正對門口坐着的兩個白袍人為白色外,餘下衣着皆黑壓壓一片。屋内中央,燃着一個大火盆。
見他們進來,黃冠白袍問道:“那小子醒了嗎?”進來的黑袍人向他們二人行過禮,方回道沒有:“看樣子醒不過來了,等吃過飯我們便去把他擡走。”
問話的白袍人點點頭,有點惋惜:“好不容易進來四個,這麼快就折了一個。”說着他朝左下方一個黑袍人道:“說了對那些人下手要輕些,現在人不好找。”
那個黑袍正是前幾天早上抽了季三鞭的那個人,他不肯承認:“難道就是我那三鞭子把人打死了?說不得,誰知道是不是古路殺威棒打得太重?”
古路今日輪班去了高台值守,無法為自己辯解。那日和古路一起逮人的還有兩個在場,他們當即辯解起來。三人連番争辯了幾句,被白冠白袍人喝住。這白冠白袍似極有威懾力,他一開口,飯堂裡便安靜下來,隻剩下咀嚼的聲音。
一時飯畢,廚下人上來收走了餐盤。一黑袍人,似黑袍領軍的,對這白冠道:“我看這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了,過些日子說不定就要下雪。一旦下雪,對面估計很有些人熬不過去。咱們是不是要早些想辦法?不然開了春,一時拉不到人手,進度便趕不上了。”
白冠道:“我已派人給王城送信,要求他們趕在下雪前送一批禦寒衣物和鋪蓋過來。想來這批物資應已在路上了。”
聽他這麼說,屋内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從敞開的門裡,正好可以看到石場對面那黑漆漆的茅屋。石場上四角的火堆隻剩下餘燼,被寒風卷上半空,又于風停間隙紛紛落下來。
兩個黑袍人吃過飯,向兩個白袍人和領軍道辭後便往石場對面走去。他們剛吃飽了飯,胃裡灌了兩大碗熱湯,從頭到腳都洋溢着暖和。兩人低聲連說帶笑,一路走到茅草屋前,低頭進門。
先進去的那個發出了一聲低呼,後面這個忙搶進門,進去一看也愣住了:原來季不在他原本躺着的位置,而倒在了牆角的位置,兩人甚至聽見了清晰地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