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滿臉蒼白,面無血色,看到季,咧着嘴對他笑了笑。他走過去後,季看到他背後破爛的衣服,以及,斑斑血迹。那一瞬間他心中湧起的味道,隻能用苦來形容。
他自己躺在茅草屋中仿佛死去,又僥幸活過來時,他心中沒有多少後悔。可是現在,看着同伴們,面容憔悴,挨打受困,而他毫無能力時,他心中的悔意達到了頂點:他不該帶着同伴們一起來。更徹底一點,他不該在明知同伴們無法放他獨自前行的時候堅持要尋找那莫測的紅光。
這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們的隊伍起身了,季踉跄着走在隊伍裡,經過前面的隊伍時,他的眼角掃過了易叔,序和蒼的面容。他忽然覺得無顔面對。
他猜到序早上之所以挨這幾鞭子,全因擔心他才禍從口出。如果他當時不一意孤行,此時他們應該安安全全地坐在家裡,而不是像如今這般,面無人色,如牲口般被驅使。
鞭子聲又響起,兩個白袍人登場。
他們跪在地上,額頭貼地。“.…..一人之心,生狂妄,自私,懶惰,此消彼長,緻使天地失色,人倫失和,陰暗滋生,種種不肖,皆從心起,故世人皆懷罪惡……”季此刻被悔意席卷,腦子裡轟隆隆一片。
吃過飯,便是短暫的休息時間。有要活動或方便的自去,也有人盡力抓緊這點時間好睡一覺。序坐在茅屋内,背上的傷口讓他忍不住直抽涼氣,可他仍無聲咧着嘴,笑個不停。這時旁邊有人碰了碰他,他轉頭,卻是一個長發長須,眉眼疲倦的人溫和看着他。
一瞬間序就猜到,這人便是昨晚那個老于。序認出了他,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老于坐在他旁邊,嘴裡輕聲道:“如此高興,是你那朋友活過來了?”
序仍沒有說話。老餘又低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對這屋裡所有人都有懷疑。這屋内有兩個姜寨人,衆人皆知,隻是你來得晚,還不清楚。”
序微微一笑,低聲道:“如此說,還是我太沖動了。”
他如此說,倒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老于默了默,又道:“我來找你是和你說,我存有草藥,可以治你身上的鞭傷。”
序看了看他,過了一時,他低聲道了聲謝謝。
序趴在茅草墊之上,忽然背上一疼,接着便是一陣清涼。他轉頭,一個渾身毛匝匝的男人手心裡正有一攤草藥,另一手便往他身上抹。這人便是昨天那個壓着他脖子的狄盧。
狄盧手上幫他抹藥,嘴裡卻不停嘲笑他:“小子,看不出來,人還挺硬。哆嗦什麼呀?既然能挨六鞭子,這會抹個藥又算什麼?”
序咬着牙沒有吭聲。他背對着狄盧,這狄盧哼笑着,手下也沒有輕重,他每碰一次傷口,序便疼得一哆嗦。好容易上完藥,狄盧将手一聞,啧啧道:“一手血味。”
序冷汗淋淋,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