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眉毛豎起,不屑地哼了聲,“剛來月照城沒多久,我看啊,就是個老奸巨猾的妖精,不知道鈎子上挂的什麼香魚餌,誘得城主對他言聽計從。”
“那他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老頭說,“能是啥好事?見不得人的勾當呗。”
外面走廊突然傳來窸窣腳步聲。老頭聞聲色變,嘴裡念叨着快快快,手上趕緊扯下左邊衣服讓宸夙把符貼回去。
私摘妖符,在内城可是死罪。
“三位貴客。”
宸夙剛把符貼好,一個侍衛推門而入,老頭從桌上端回木托盤,假裝剛給客人送完東西,從侍衛旁邊溜走了。
侍衛撫胸躬身行禮,“城主讓我帶話給你們,說明日午時,請你們随他一切去神陵參觀。”
“神陵?”
江冉冉莫名覺得膈應。
“怎麼突然……”
神恩大會上的妖杖已經讓她心裡有了陰影。她不能不猜測,之前是被迫吸收妖力,那這次去到神陵,會不會就被迫徹底變成妖王魇教主了……
桑小北暗暗戳了戳宸夙,小聲道:
“哥,不會是想陰我們吧?”
宸夙看起來倒有些不屑,直接問,“那我們想要的東西呢?”
侍衛道,“城主說了,交付望虛玉的事他自有安排,定不會讓三位失望,還請三位明日午時在此等候城主。”
“那……”
江冉冉剛想再問,侍衛卻走了。
“這架勢,合着咱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呗。”桑小北無奈聳聳肩道。
江冉冉剛悶悶不樂朝那侍衛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下秒突然一個激靈,“對了,我們要是進了神陵……”
“豈不是就能見到神陵衛了嗎?”
“對诶。”桑小北撓撓頭。
“這不是秘密嗎?他就不怕我們回來了,把神陵的秘密告訴所有人?”
“啪!”
旁邊突然一聲東西掉地上的響。
三人還沒來及回頭看,周圍一切便再次隐隐現現地頻閃起來。原來是天邊破曉,月照城再次倏然消失。
隻是這次,四周都已經望不到海了,看來内城距離外城也相當遠。
·
轉眼,又一個午夜。
月照城從外面看并不大。
但三人跟随城主走出聖靈宮後門,眼前所見卻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原,曠蕩得連棵樹都沒有。
八個身披玄甲的侍衛舉着火把站成兩列,城主獨自去到空曠處開始施法。
三人在這邊等候。
倏然,金色光芒如爆炸沖擊波般從城主那處炸開湧來,一瞬間鋪天蓋地晃了所有人的眼,維持許久才漸漸散去。
“神陵之門已經開啟。”
城主說完,三人擡頭卻吃了一驚。
世界被撕開一條巨縫。
卻見遠處,似是在視線盡頭,遙遙矗立着一道通天遁地狹長巨大的空間門,仿佛天神之手将世界扒開一條口子,裡面是另一個世界幽邃莫測的氣息。
巨門上下周圍,還能看見空間在蓬勃妖力的震懾下扭曲颠搖。
“我去!”
桑小北眼瞪得溜圓,簡直看傻了。
且不說他一個小遁地妖,就連宸夙也從未見過如此恍若末日降臨般的空間穿梭門,似乎開辟者故意與天地叫闆。
“請三位放心,”城主說,“我已遣散今日當值的所有神陵衛。”
“啊?”
江冉冉懊惱撇撇嘴,心說城主對神陵衛竟寶貝成這樣,連見都見不得?
城主轉身,伸手示向八個随行侍衛,“三位跟随我的衛兵們先行進入,大門的關閉還需要費些時間,諸位且在裡面稍候。一會兒我會跟上諸位,帶你們進入魇教主天陵。”
侍衛在前開路,三人跟着他們走進神陵之門,消失在混沌空間裡。
城主卻停在原地靜靜等候。
過不多時,遠處走來一個蒙面黑衣人,将一隻木盒交到了城主手裡。
“大人,您要的東西。”
城主接過木盒,推開蓋子看了眼——盒子底部鋪了層黑色藥砂,上面躺着隻雙翼收起、還未蘇醒的金色神蝶。
“這靠譜嗎?”
“當然。”黑衣人狡黠地笑了下。
城主遲緩地合上蓋子,似乎頗為顧慮,“他可是幽冥的死神,創世魔神魇之主所造往生劍的繼承者,這丁點兒大一蟲子,當真能奈何得了他?”
“您都說了他是死神。”面罩下傳出黑衣人狐狸般狡猾的聲音,“這可是神蝶,别看它小。您想想,一丁點兒白摻進去,那可是能毀了整片黑呀。”
“但死神可沒那麼容易死。”
“奈何不了他的命,難道還折磨不了他永生永世嗎,嗯?”黑衣人道。
城主瞥了黑衣人一眼,思量片刻,收好盒子朝神陵之門走去。
神陵之門裡是無邊無際的虛空,像是天地開辟前蒙昧混沌的模樣,空無一物,唯有一道台階浮空、直上雲霄的天梯赫然出現在衆人眼前,遠遠的盡頭處連接着一扇黑色巨門。
三人跟随衛隊走了上去。
“小心,抓緊我。”
台階很窄,一不留心很容易摔下去,宸夙牽住了江冉冉的手。
“宸哥,那我要掉下去呢?”
宸夙漫不經心道,“死神在這呢,不用擔心摔死了沒人帶你下地府。”
“啧……”
天梯從地上能一眼向上望到頭,可當三人走出盡頭處黑色巨門時,卻發現已然身處深空,腳下和身側皆是缭繞的雲霧,向下已經完全看不見地面了。
遠處,雲環霧繞裡,隐隐現現藏匿着一座巨大高聳的黑色建築的輪廓。
那便是魇教主的天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