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蘭頓了頓,情緒稍稍平複,才繼續說道:
“小姐,我一直記着您的話,自始至終都沒透露出咱們和姜家有任何關聯。起初,一切都十分順利,前兩日在綢緞莊附近的茶肆裡,恰好碰上幾位出來逛街的貴婦人還有富家小姐。”
“她們一眼就瞧見了咱們擺出來展示的繡品,尤其是那些繡着并蒂蓮和瑞鶴銜枝圖案的繡帕,一下子就把她們吸引住了。”
“她們圍過來,眼睛裡滿是喜歡,拿在手裡反複翻看,還湊近了細細瞧針法,詢價的次數一個接一個,從她們的眼神和話語裡,我能感覺到她們是真的有合作的意向,當時我心裡可高興了,想着這一趟總算是有收獲。”
蒼蘭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眼中還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可誰能想到,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突然有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的男人闖了進來,神色特别兇狠,扯着大嗓門就問我們這繡帕是從哪裡來的。”
“他這一喊,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到我們身上,我當時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得手心瞬間全是汗,心跳也快得不行。”蒼蘭說着,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仿佛還在回味當時的緊張。
“不過,就在那一瞬間,我馬上想起您的叮囑,腦子飛速一轉,強裝鎮定地說,這是我們民間小繡坊的作品,手藝傳承了好幾代人,用的都是自家傳下來的獨家針法和花樣。”
蒼蘭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自豪。
“可那人根本不打算放過我們,依舊不依不饒,非說這花樣他看着眼熟,硬要懷疑我們是抄襲城裡大繡坊的樣式,還在那兒大聲嚷嚷,煽動周圍的人一起質疑我們。”
“當時場面特别混亂,我心裡又氣又急,卻又不能慌。好在墨言一直站在我身後,他暗暗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别亂了陣腳。”
“我穩了穩心神,耐着性子跟他們解釋,每種繡法的走線都有獨特之處,我們繡坊的繡品從最開始選料,到中間繪圖,再到最後的繡制,每一個環節都是親力親為,和别家的完全不一樣。”
“就在我口幹舌燥,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好在有幾個之前詢問過的夫人站出來幫着說話,她們說這繡品針法細膩,一針一線都透着功夫,怎麼看都不像是抄襲的。有了她們幫忙,這場風波才總算沒鬧大,慢慢平息下來。”
蒼蘭一口氣說完,像是卸下了肩頭的重擔,神色放松了許多。
姜清芷秀眉微蹙,暗自思索,這明顯是看上自家花樣,想占為己有了。不過在她看來,這些宵小之徒不足畏懼,隻要應對得當,定能化解危機。
這時,蒼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神色又緊張起來,繼續說道:
“小姐,後面幾天,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去給那些人看花樣的,努力尋找合作機會。但是我總感覺有人在一直跟着我們,他們鬼鬼祟祟的,跟之前碰到的那一群找茬的人完全不一樣。”
“而且,”蒼蘭咽了咽口水,聲音不自覺壓低,
“有一次我和墨言在集市上,人群裡有個身影一晃而過,我眼角餘光瞥見他腰間挂着的牌子,像是某個有權勢家族的徽記,可太快了我沒看清。”
“打那之後,不管我們走到哪兒,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就一直沒消失過。墨言也察覺到了,我們特意繞了好幾個圈子,想甩開他們,可怎麼都擺脫不掉。”
姜清芷聽完,滿心疑惑,不禁喃喃自語:“咱們行事向來低調,從未刻意得罪他人,怎麼會突然有人密切關注我們?”她黛眉輕鎖,眼神中滿是不解與思索。
正暗自揣度時,姜清芷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有人認出了這些花樣?
畢竟這些花樣是府中繡娘一直沿用的,記憶裡,從她有印象起,原主從小到大的所有衣服,都是這位繡娘精心繡制。
那些繡品上的花紋樣式獨特,說不定在這京城裡,曾與某個有權有勢之人有過關聯,所以才會引發這般關注。
想到這兒,姜清芷立刻吩咐道:“蒼蘭,你速去把繡娘請來,我有要事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