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眼眶微微泛紅雙手緊緊攥着那套粗糙的裡衣，指節因為用力都微微泛青，仿佛隻要不遞出去，小姐就不用受這份苦。

“小桃，裡衣給我吧，我換裡衣。”姜清芷伸出手，她的手掌白皙纖細，在日光下泛着溫潤的光。

她的目光溫和，猶如春日暖陽，可其中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那是一種曆經磨難後依然堅守的信念。

小桃滿臉憂慮地看着姜清芷，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還想再勸勸：

“小姐，這衣服真的太糙了，您穿不慣的。您瞧，就輕輕摸一下，都覺得紮手，像是被粗糙的砂紙反複摩擦。”

“您細皮嫩肉的，從小到大都是被精心呵護着，這要是穿上，渾身肯定難受得厲害，要是再磨破了皮，又沒有好的傷藥及時醫治，可怎麼好……”說着，小桃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哽咽，那聲音裡滿是心疼與無奈。

姜清芷神色認真，擡手輕輕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她耐心解釋起來：

“小桃，你可得想明白。咱們這次去塞外，就如同在刀尖上小心翼翼地行走，每一步都驚險萬分，稍有差池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你瞧我外面穿的是普通麻布衣衫，這料子粗糙簡陋，一看就是尋常人家孩子的打扮。可内裡要是穿着絲綢，那柔軟光滑的質感，稍微一擡手、一轉身露出點衣角，這反差得多明顯。”

“别人一看，心裡肯定會犯嘀咕，琢磨着這哪是什麼普通少年，指定藏着不為人知的貓膩。”

“咱們這一路，會有無數次的盤查，不能因為這點細節功虧一篑。”

她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裡滿是滄桑與感慨，語氣堅定起來：

“咱們此番踏上這艱險的逃亡之路，可不是來貪圖享受的，當下最要緊的，是想盡一切辦法不被人認出來，平安無恙地抵達塞外。塞外是咱們的一線生機，是重新開始的希望所在。”

“倘若因為貪戀這一時的舒适，舍不得換下這柔軟的絲綢，穿着粗糙的裡衣會難受就退縮，一旦被人識破身份，那可就全完了 。”

“更何況，我如今正被通緝，處境兇險萬分。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發現，可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我們這一路同行的所有人都會跟着遭殃。”

“大家願意陪着我們，風餐露宿、擔驚受怕，一來是看在林叔的面子上，對林叔的為人和情義信得過；二來也是沖着這份豐厚的報酬，想着能借此改善自家的生活。但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他們都是因為信任我，才肯跟着我一起冒險。”

“他們抛家舍業，離開熟悉的故土，放下安穩的生活，隻為在這艱難時刻助我一臂之力。這份信任與支持，沉甸甸地壓在我心頭，讓我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能辜負他們。”

“我絕不能對不起他們，不能讓他們的付出白費，也不能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所以，現在必須立刻換上這身粗糙的裡衣，一分一秒都耽擱不起。”

“時間緊迫得如同熊熊烈火在身後追趕，每多耽誤一刻，危險就會像潮水一般不斷湧來，增加一分。小桃，别再猶豫了，趕緊幫我一把。”

“咱們動作越快，換好衣服越早，就多一分安全保障，也就能離我們心心念念的塞外更近一步，離重新開始的新生活更近一步 。”

小桃聽着姜清芷的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

最終還是狠狠地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那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緩緩展開裡衣：“小姐，那我幫您換，您忍着點……”

姜清芷看着眼眶泛紅、滿心擔憂的小桃，千言萬語湧上心頭，那些感激、那些愧疚、那些安慰的話語交織在一起，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她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些，輕聲對小桃說：

“小桃，别擔心了，我沒事的。你去幫我找點茶葉或者核桃汁，我塗臉用，把這膚色弄得暗沉粗糙些，扮起尋常少年才更像。要那種顔色深一些的茶葉，泡出來的汁水才夠濃；核桃汁的話，多找些新鮮的核桃，搗得細膩些。”

她伸手輕輕捏了捏小桃的臉頰，試圖讓氣氛輕松些，“這一路咱們相互扶持，到現在可不能掉鍊子。之前那麼多難關都闖過來了，這次也一定行。”

頓了頓，她看向那套待換的衣服，接着道：“至于衣服，我自己換就行。你辦事利落，找東西肯定快，等你回來，就能看小姐我大變樣了。快去快回！記得小心些，别讓人看出你在找這些東西，要是有人問起，就随便編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