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重重地點點頭，應道：

“林小姐放心，我這就去。您自己也要小心。”

他剛要跟着劉三離開，忽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孫躍帶着幾個周大柱匆匆趕來。

“林小姐！”

孫躍遞上個布包，裡面是幾塊碎成渣的餅子，

“方才給流民送棉衣時，發現好些人攥着這種餅子喊肚子疼。”

林溫姝捏起餅渣聞了聞，果然有股若隐若現的辛辣味：

“是巴豆粉，讓人腹瀉不止的計量。”

孫躍皺眉道：

“這分明是故意制造混亂！小姐，要不讓我帶府丁去粥棚守着，别讓歹人再動手腳？”

林溫姝搖頭，指尖輕輕拂過鬓邊被寒風吹亂的發絲，神情鎮定而果斷：

“不必守粥棚了，他們正巴不得那邊亂起來。錢叔已去醫館請大夫，孫躍——”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孫躍，目光灼灼，

“你速回府中，盡多購置上等粥米，架起幾口大鍋熬煮熱粥。流民們受了驚吓又中了毒，喝些熱粥既能暖胃，也能穩一穩人心。”

孫躍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雲升閣此舉意在制造恐慌，此時唯有實實在在的熱食才能安撫流民疑慮。

他攥緊手中布包，銀簪在晨光中泛起冷光：

“小姐放心，我定讓後廚申時前熬好粥，親自送到破廟去。”

說罷，孫躍轉身回姜府去了。

林溫姝目送孫躍背影消失在巷口，寒風卷着遠處的哭喊聲襲來，刺得她眼眶微酸。她深吸一口氣，将情緒壓下，目光轉向一旁的周大柱。

“周大柱，你随我去雲升閣。”

她翻身上馬，缰繩在掌心繞了兩圈，

“我倒要瞧瞧，他們究竟有何膽子，敢在知府同意下動流民。”

周大柱轟然應諾，聲如洪鐘震得檐下冰棱墜落：

“林小姐但請放心！當年我押镖時，也曾單刀護着糧車闖過匪窩，今日便是龍潭虎穴，也定護得您周全！”

他伸手拍了拍腰間短刀，刀鞘上斑駁的刀痕似在訴說往昔峥嵘，

“雲升閣若敢耍什麼花樣，我這把刀可不認人！”

兩騎踏碎薄冰，朝着雲升閣方向疾馳而去。林溫姝的鬥篷在身後獵獵作響，如同一面逆風展開的戰旗。

雲升閣的朱漆大門在晨霧中漸漸清晰，門前兩尊鎏金麒麟獸首昂揚，卻掩不住門内透出的陰鸷之氣。

林溫姝在門前勒馬，馬蹄踏在青石闆上濺起細碎冰花，她擡頭望着門楣上“雲升閣”三個鎏金大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林溫姝盯着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指尖輕輕按上冰冷的門環。

門環上镌刻的雲紋早已被歲月磨得平滑，卻在她掌心烙下一道淺痕，像極了雲升閣這些年在商道上留下的暗傷。

“周大柱，”

她忽然輕笑一聲，聲音裡帶着幾分寒意料峭，

“你說他們是裝聾作啞，還是等着咱們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