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坐在鋼琴前，身着淡藍色的大衣。衣角随着他的動作微微起伏。

7 5 3 - 3 0 0 0 765 7 6 降5 2 2 1 5 1 7 1 升7 1 7 7 7 降5 7 6 ……

不需要簡譜，每一個音符都存在心底。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移動，帶出清越的曲調。

整首曲子，沒有激昂的宣洩，旋律舒緩流淌，恰似微風輕拂湖面，又宛如低聲訴說。

節奏的疏密變化，如同心跳的起伏。

曲盡。

沈時樂發自内心地鼓掌。

“好聽。厲害。”

詞語匮乏的他隻能說出幾個由衷的評價。

“謝謝。”顧川陽雙腳穩穩并攏，雙手優雅交疊于身前，鞠躬道謝。

“彈的什麼？”

“《夜的鋼琴曲II》。”

“額。”

沈時樂是想做出一些評價的，但以他淺薄的音樂造詣來說，他什麼都講不出來。

“沒聽過？”

“嗯。”他感覺有些抱歉，“我沒怎麼聽過鋼琴曲。”

顧川陽毫不意外。

“我猜你就沒有聽過。我故意的。”

“？”

沈時樂的疑惑和無語從表情中透露的淋漓盡緻。

“這樣我彈錯你也不會知道。”

“……”

“走嗎？”顧川陽問對方，“或者，你還想聽什麼？”

“要不你彈些我肯定聽得懂的？”

“比如？”

沈時樂決定道：“流行音樂吧。”

“那就周傑倫。”

和人家老師商量的是半個小時，結果待了更長時間才走。

回家時候已經晚上，沈時樂領着顧川陽在街邊買了一些垃圾的小吃。

在他的潛意識裡，這些東西都是從小吃到大，所以沒注意到對方眼底的好奇，也沒猜到對方竟然從來沒有嘗試過路邊攤。

兩個人買了兩份烤冷面和超多烤串。

剛出爐的烤冷面，金黃的面皮上泛着油光，色澤誘人。靈魂辣醬塗抹在冷面上，濃郁的醬香瞬間撲鼻而來，每一口都飽含醇香滋味。

甜辣相互交融，刺激着味蕾。

再加上雞蛋、火腿腸、洋蔥、香菜等配菜。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醬料的厚重，讓整份小吃口感更加豐富多樣。

顧川陽挑眉道：“很好吃。”

“有品味。”沈時樂咬一口烤面筋，咽下後開口，“話說回來，你小時候學這麼多才藝不忙嗎？”

“忙。”

沈時樂嘴角揚起。

“啊？我以為對你來說都小菜一碟。”

這屬實有點誇張。

“怎麼可能。”

沈時樂用簽子紮冷面。

“感覺你不應該這麼回答。”

顧川陽不解道：“什麼意思？”

“以你的性格，你應該非常淡定地說一句‘還好‘。”

“太累了，說不出來。”

小販的叫喊聲被他們落在了身後。

“那你喜歡彈鋼琴嗎？”

顧川陽垂眼道：“一般。不讨厭。”

這可能就是他擁有優越物質生活的同時所必須承受的。

必須優秀。

必須多才多藝。

必須惹人注目。

沈時樂停下腳步，把垃圾扔進垃圾桶。

“你現在不用再學了。”

顧川陽聞言淡笑道：“是。”

“并且，再過一年，你就有更大的能力去決定自己學什麼，做什麼。”

“對，再過一年三個月。”

“不要糾正這些細節。”

*

快要迎來學長學姐們的高考，競賽也步入倒計時。

學習任務越發沉重。沈時樂把自己的睡眠時間又縮短了一個小時。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趕上顧川陽的學習時長。

兩個人把重心都從普通學業轉向了競賽課程，但這次月考還是在成績榜上遙遙領先。

年紀裡的學霸也不是一群“書呆子”，在刻苦努力的學習中都渴望着休閑片刻。

和語文老師還有班主任申請，順利地抽出兩節自習課用來看電影。

老師要求看些有意義的，所以最後就選擇了《茶館》。

拉起窗簾，關門關燈。

多媒體音量調到中等，也不允許大喊大叫，以免幹擾到其他還在學習的班級。

課間時間，有路過打水或去廁所的同學注意到，會扒在門的小窗口上看。

很是羨慕。

裕泰茶館彙聚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串聯晚清到民國再到解放前夕的曆史變遷。

顧川陽用手輕碰沈時樂的肩膀。

“有事兒？”沈時樂盯着屏幕，沒轉頭。

“吃東西嗎？”

他起了興趣，問道：“什麼？”

“爆米花。”

看電影這事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說的就是打算月考後讓大家放松一下。顧川陽聽過對方提，就提前買好。

“你真買了？”

沈時樂伸手索要。

顧川陽沒直接給：“你坐過來吧。”

“啧。”

他不是很想動，但在爆米花的誘惑下，還是拎着凳子往後移了一排。

蹑手蹑腳，輕拿輕放。沒大範圍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老師隻瞟了一眼，沒出聲訓斥。

班級人數少，座位是一列一列分布，不存在“同桌”。

現在，除了沈時樂和顧川陽，其他人都是單個的。

他倆就這樣悄咪咪地并排分完了一桶爆米花。

沈時樂懶得動，沒再移回自己的座位。

馮疏寒和他們兩個人離得不近，沒怎麼留意到，直到中途莫名想回頭看一眼的時候才發現。

她臉上立刻出現一種詭異的笑容。

又讓自己給嗑到了！

快記住。

見面講給李晗雲和宋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