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裡暗自思忖,自己的車是被蹭的那一方,應該不需要承擔賠償的責任吧。
一遍遍撥出。
一遍遍無人接聽。
沈時樂已經在這裡等了好一段時間,心裡漸漸有些不耐煩,情緒也跟着煩躁起來。
陌生人顯然也察覺到了沈時樂的情緒變化,滿臉歉意地說道:“要不,咱們先處理吧?老這麼等着也不是個事兒。”
“你确定你能做得了主?”沈時樂忍不住地問。
他可不想最後給自己招來一堆麻煩。
畢竟這輛車的價值擺在那兒,萬一出了岔子可不好收拾。
“啥意思?”
不是質問,就是單純疑惑。
沈時樂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回應面前這人的天真說什麼。
一時之間,兩人相對無言,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男生率先打破了這略顯尴尬的安靜,試探着說道:“咱們……先加個聯系方式吧?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兒也方便聯系。”
“嗯。”
沈時樂瞟到對方正準備打開掃一掃,低垂着眼道:“我掃你吧。”
“啊?也行。”他倒也不在意,輕松地應了一聲,随後重新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等待着沈時樂掃碼添加好友。
這人叫方舟森。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興高采烈地介紹了自己,即使是才撞了車也沒有半點不愉快。
果然,不是自己的車就不會悲傷。
在對方的描述中,沈時樂了解完整的事情經過——為了躲突然沖出來的野貓。趕不上刹車了,而左側是正在運動的車流,所以隻好向右打方向盤。
而他就是故事中的唯一倒黴蛋。
雖然在處理過程中沈時樂态度一直很冷淡,但對方的态度可以稱得上熱情。
處理完事情後,方舟森笑着提議道:“一會兒一起去吃個飯吧。時間不早了,并且也算是為這事兒道個歉。”
“不用了,我一會兒還有事。”沈時樂委婉又毋庸置疑地拒絕。
“行。”方舟森也不尴尬,灑脫地揮揮手,“那就之後有事再聯系。”
向來被稱為“社交小王子”的他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他的确有着獨特的天賦和高超的技巧。哪怕是遭遇交流碰壁的情況,他也覺得無所謂。
或許是因為他有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朋友。在長期的相處中,他鍛煉出了極強的社交智慧。
轉眼間就到了月末。
沈時樂仍然沒有找到新室友。
并不是沒有人想來合租,畢竟房間地段不差,而且價格不算貴。隻不過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沒有成功。
兩次是對方問題。
一次是他臨時有工作安排,放了對方鴿子。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越急,就越不合适。
餐桌上熱氣騰騰,火鍋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前些天季子禾他爸生病住院,大家都或多或少幫了些忙。季子禾就想着請客表示感謝,先叫着幾個在京海的吃一頓,回去之後再一起聚。
可算是找到都休息的時間。
火鍋店裡,他們涮着羊肉,同時視頻聊着天。
季子禾笑着道謝:“真的太感謝大家最近的幫忙。”
宋辭說話還是輕聲細語的,和原先沒多大出入。
“我們就隻是幫了點小忙。”
馮疏寒用公筷往鍋中煮毛肚:“這說什麼謝,多見外啊。”
你一言我一語,每一次聊天都這樣,總是從天南說到海北,無拘無束。
李晗雲突然想起上周的事,就順嘴說道:“我前幾天見小胖了。他變化可大了,瘦好多。我都沒一眼認出來他,沒想到他還能記得我。”
她和宋辭與“小胖”僅僅在同一個班裡相處過一年,是在場這些人中與對方相處時間最短的。
宋辭仔細回想。
“當時咱們還經常一起打羽毛球。”
李晗雲:“對,還踢毽子。”
緊接着,李晗雲又補充了一句:“他說顧川陽回國了。”
她沒認為自己說出了多重要的大事。
季子禾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你說誰?”
“顧、川、陽,就咱們認識那個。”她重複一遍。
所有人都失去表情管理,顯得非常吃驚,除了沈時樂——他神色淡淡,頭都沒有擡。
就隻是空吃一筷子麻醬而已。
馮疏寒微微一怔,收回驚下墜的下巴,用餘光偷偷瞥了一眼沈時樂。
她是當年離事情真相最近的人,雖然從未問過,但她敏銳地察覺到沈時樂情緒的細微波動,也親眼見證了他性格的逐漸轉變。
她暗自猜測,沈時樂和顧川陽之間發生的故事,一定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至少不會是令人開心的。
“沈時樂,”她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你合租的人找到沒有?”
“沒。”
蔣然神經大條,嘴角挂着壞笑,就着新話題打趣:“你别每次見人都一副嚴肅的表情,多笑一笑。别人都是被你吓走的。”
“雖然他不靠譜,但這句說得對。”季子禾附和這個觀點,“你上大學以來,一天比一天冷酷。”
“哎,你還抽空損我一句。”蔣然佯裝生氣。
沈時樂灌了一大口啤酒。
他聽這種評價聽得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他無奈輕歎一口氣:“行……那我下次微笑着。”
“希望沈時樂早日找到室友,幹杯!”李晗雲隔着屏幕,高高舉起酒杯,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大聲提議。
她和蔣然。
宋辭和男朋友。
還有火鍋店四位。
紛紛配合,一起祝願着。
啤酒氣泡在杯子中沉浮,聚餐在清脆的碰撞聲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