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個字,卻像是敲定了一個重要的約定。
按照下午的課表,沈時樂就隻用去看一節自習。
講桌旁邊那個調皮搗蛋的學生請假,理由是身體不适。整個教室都顯得安靜許多。
幸好就隻是自習,他現在的狀态不适合上課。
腦子完全是一團亂麻。
給學生講題的時候,差點算錯兩位數的加減法。
快六點了,還差11分鐘。
秒針一點點轉動,轉滿一圈時,下課鈴聲響起。
平日裡的他會伴着音樂走出教室門,目前卻依然在講台上坐着。
下面的同學基本全齊刷刷地擡頭看向沈時樂。
他不動,沒人走出座位,都以為有什麼事要說。
沈時樂也發現自己好像帶來了一些影響。
“下自習吧。”
得到指令,大家才開始往外走,還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地讨論老師今天怎麼不着急回家。
再不走,就會誤了時間。
沈時樂心裡很清楚這件事,仍然一步都沒有動。
骨骼曆經10年則完成脫胎換骨的蛻變,血液僅需短短3或4個月便進行周身循環更替,皮膚每2到4周就悄悄實現自我革新,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從裡到外。
無論是誰。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顧川陽和自己都與少年時期的性格大相徑庭。
沈時樂沒有具體想象過對方遇見自己之後的态度,但反正不是現在這樣。
太自如。
太熟撚。
如同中間沒有經過不見面的八年。
而且不知是心理作用的緣故,還是顧川陽的确發生變化,明顯讓人感覺到善于交談了不少。
自己卻差勁許多,什麼都說不出。
也不能一直躲在教室,沈時樂還是騎着電動車回去。
遲到挺久。
他駛向停車區域,看見不遠處的顧川陽站在車前,擡起修長的手臂。對方的目光落在腕間精緻的表盤上,靜靜伫立、等待。
沈時樂捏住刹車,電動車因此停下。他用腳尖點地,單腿撐住車身,利落地拔掉鑰匙,随後将車把一轉,停好。
下一秒,顧川陽揚起下颌,視線穿透距離,直直朝着他的方向投射而來。
兩個人都看見彼此。
“東西在車上。”
沈時樂還沒有問,其實完全沒想要去問。但顧川陽已經說出口,他也就點頭表示了解。
上樓,沈時樂指紋感應解鎖。
“這鎖有鑰匙嗎?”
“有。”他打開門,“你一會兒錄下指紋。”
顧川陽本還想着要鑰匙,聽完就作罷。
“好。”
“你收拾吧。”沈時樂把人領進屋,打算離開。
顧川陽手裡托着箱子,把臉往一邊側,問道:“你吃飯了嗎?”
“沒。”說着,沈時樂徑直走向冰箱。
開啟,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在其中搜尋一番,他無奈地發現裡面僅零散地放着幾樣東西。
沈時樂做飯一般,還懶,所以家裡沒什麼食材。
吃速食吧。
方便。
突然間門鈴又響。
沈時樂連泡面袋子都沒扯開就被打擾。
他的眉頭擰成“川”,臉上表情表露出不耐煩的心情。
這又是誰。
實在沒心思去理睬,他繼續撕着塑料包裝袋,絲毫沒有去開門的想法。
他沒管,反倒是顧川陽從卧室出來。
對方還順帶地打開了家門。
沈時樂在内心認為這是多此一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有人按錯門鈴。
用不着提醒。沒人進來,顧川陽就會把門再關上。
或許是今天運氣不好。
他的兩次猜測都出現錯誤。
還真是認識的人。
隻不過不是來找他的而已。
“喬遷快樂!”伴随着歡快的呼喊,方舟森抱着一大束鮮花,笑容滿面地祝賀道。
聽清動靜,沈時樂拆調料包的動作暫停,把東西靠着一個空碗的邊緣放下。
他沒有聽出聲音的所有者,想要看看來者為誰。
“你怎麼來了?”顧川陽言語間透露着驚詫的意味,但面色平淡。
如果要是直接面對面,所有人都能意識到這人不是認真地在驚訝。
外面的人被這問題問得一愣,很是奇怪地歪頭。
“啊?”
方舟森心中納悶。
不是你給我地址的嗎。
沈時樂沒怎麼注意他們的談話内容,因為有更讓他意外的事情。
比方舟森拿着鮮花還意外。
“方鵬?!”隔着兩個人,他依然一眼看到站在最遠處的男生。
那人也看到沈時樂。
原本放松的身體有意地努力挺直。
方舟森瞪大雙眼,驚喜地在兩人之間打量,很是愉快道:“啊,你倆認識?”
那男生的聲音裡明顯帶着幾分拘謹,腳趾快在鞋裡尴尬地摳出三室一廳 。
“……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