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董糯滿頭問号。
主管加快語速:
“校慶開幕前,咱們外聯組負責聯系嘉賓,聯絡表裡,每個拟邀嘉賓的号碼都隻标了姓氏拼音,姓chen的那一頁是不是分給你負責。”
董糯回憶了一下,沒有否認。
主管繼續說:
“投訴你的刁女士她老公就姓chen!”
“這事肯定有誤會……”
董糯惶然,一時理不出頭緒。
主管的臉繃得很緊,語重心長地勸導:
“董糯啊,咱們清大是百年名校,清大女生原本就有大好前程,何況你又長得這麼漂亮,沒有必要去走歪門邪道!咱不給學校争光,起碼不要給學校抹黑,對不對!”
“我沒有做那種事。”
董糯攤開微信、短信以及通訊記錄,病急亂投醫一般,試圖證明清白。
主管冷意稍減。
“我暫時相信你。我記得你是法學院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來的研究生,之前是不是還工作過?”
“對。目前還在律師所上班,周六日來當志願者而已。我打算開學以後再辭職。”
說到這裡,董糯頓時不慌了。
“我這兩年主要代理離婚官司,外遇劈腿我見多了,這點事吓不到我。麻煩你把投訴人的電話給我,我自己去澄清。”
主管其實也沒有聯系方式,跑去跟組委會主席、法學盧院長彙報情況。
董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消息。
辦公室裡人來人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點不一樣。
董糯心亂如麻。
另一方面,還擔心程鹭尋下午要去上海,于是她決計先把文創禮品送過去。
從學校出來,她根據手機導航,走了最快捷的地鐵路線,趕到紅禾大廈附近的地鐵站。
這一片曆來是鱗次栉比的高端商業區,紅禾大廈更是出名的地标建築。
董糯此刻沒有心思觀賞刺破青天的恢弘高樓,她一路小跑,穿過一樓的旋轉門,來到雍容華貴的大廳前台,說明來意,并把背包裡的文創禮品統統拿出來,囑咐櫃台人員轉交給總助李敬銮。
轉身離開後,手機終于收到了新消息。
主管發來投訴人刁女士的電話号碼,并諄諄告誡董糯,溝通要冷靜。
事不遲疑,她立即撥号過去。
刁女士一接聽,便氣勢洶洶:
“你就是董糯?你在哪!”
董糯:“……”
“我去找您吧,您的位置是?”
“怎麼着?你想摸清我家住哪,以後打擊報複啊?”
刁女士很有防備心,而且有備而來:
“我可知道你剛考上研究生,還沒入學呢吧?趁着校慶,你竟敢勾引我男人,我告訴你,背上校妓的名聲,你在清大臭一萬年!”
“您冷靜一下。”
董糯快速跑出紅禾大廈,特意走向相隔一條街的泰豐大廈,并把位置報給電話另一端。
“這裡距離您近嗎,要不要折中找一個地方,我們見面談談?”
“你就在泰豐那裡等我!”
刁女士猛地挂斷電話,也不問董糯的外貌着裝特征,好似化成了灰她也認得一樣。
随着電話的結束,氣象好像也跟着變了天,晴空一下變成了烏雲蔽日,明明是下午,天色暗得像傍晚。
董糯找了個行人稀少的犄角待着,忽地收到堂姐董麥麥的微信:
【好想離婚,我決定在你這裡長住一陣子。】
【你幾點回來?】
董糯也把對方當做了救命稻草,回複她:
【我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你能不能過來陪我”這八個字還沒寫完,堂姐那邊又來消息了【晚上點外賣吧,我沒心情做飯了,下午和老公互毆,眼圈腫得像饅頭……】
董糯無奈收起手機,做好與刁女士“單打獨鬥”的心理準備。
來回踱步時,薄布背包被裡頭的手機戳出個尖角,每走一步,尖角就紮在腰上。
風越來越大,眼看就要下雨了。
董糯很費力地撐開遮陽傘,連人帶傘差點被吹跑,背包攥在手裡随風飄搖。
下一秒便重重摔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
讓人心驚。
她彎腰去撿包包,撐傘的另一隻手突然使不了力,傘罩被風吹成了喇叭形狀,傘柄突然砸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董糯本能地抱住腦袋,餘光卻突然看到一隻手憑空出現,極快地幫她握住了傘柄。
董糯狼狽地擡起頭,一眼便看見風塵仆仆的程鹭尋。
他左手撐着傘,露出冷白的腕骨,看向她時眉頭皺了幾分,立在狂風之中,姿态巋然。
“你幹嘛?”
他問。
董糯懵了一瞬,于風中淩亂。
“我等人……”
“等誰?”
等昨天讓她心情不好的那個男同學?
董糯心不在焉地答:“我等的人,怕她找不到我。”
程鹭尋的冰眸滑過一絲情緒,似是不理解。
“拿着。”
他将傘柄塞回董糯手裡,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往大樓走,到了咖啡館才松開。
“在這等。”
“……”
程鹭尋平靜地瞥了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難言之隐:
“等着見鬼麼,需要壯膽?”
董糯回過神來,勉強露出個笑容:
“謝謝你。”
程鹭尋倏地記起爺爺中午的交待:私人飛機這一趟順便載她去上海玩。
他原本沒這個打算,但是既然偶遇了,且察覺她的狀态不太對勁兒。
程鹭尋神色不明,又問:
“出什麼事了?爺爺下午邀你去上海,去不成吧?”
“嗯。”
解決刁女士之前,董糯哪也去不成。
她又低下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些,“你這是要出發去上海了吧,代我跟爺爺問好。”
“起風了,飛機要緩緩。”
程鹭尋并無無興趣探究她要等的是人是鬼,他神色淡淡,随意而安地回了一聲:
“一起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