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通話另一端是程鹭尋,董糯驚詫得連忙起身,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就跑出門了。
估了估時間,董糯在電話裡奇怪地問:
“這個點兒,你應該在上海的呀,沒去成,是下午被我耽誤了吧?”
“不是。”
即便他這麼說,董糯還是為咖啡館的事再次道謝,并試圖解釋:
“下午那會兒,學校救兵一來,我就催你趕緊離開,你是不是怪我薄情寡義了……”
難道不是麼。
最後那杯茶的澀味徐徐萦繞,程鹭尋扯起一側唇角:
“你想多了,薄情的前提是薄有情份,你我之間有那種東西?”
“……”
董糯繞着樓梯往下走,遇到聲控燈熄滅,大吼一聲:
“啊喂!!!”
程鹭尋:?
董糯:“不是兇你,我喊樓裡的聲控燈呢……不管怎麼說,我當時真的吓壞了,有你在咖啡館坐鎮,就好很多,我還是應該好好謝謝你。”
“用不着。”
“要謝的要謝的。”
眼看快到一樓,董糯挂了電話,收起破破爛爛的小手機,擡頭隐約望見梧桐樹底的賓利。
司機已經把車開進了花世小區,奢華高級的豪車襯得周邊的老樓房更加破舊。
程鹭尋下車立在那兒像一尊神,手裡卻拎了個東西。
董糯從單元門這邊直直跑過去,差不多到了他跟前,正要說話,緊接着就是一聲低低的慘叫。
“啊——”
夜黑路不平,董糯鞋底忽然踩滑,小身闆直直地朝着程鹭尋撲了過去。
整個兒就是給他行大禮的樣子。
她前一分鐘剛說要謝謝他,原來是這樣謝。
程鹭尋怔了一秒,下意識地擡起雙臂,接住。
電光火石之間,董糯懵了,失重感瞬間襲上心頭,緊接着小臂一緊,被他的大手穩穩托住。
很快,程鹭尋攥着她的力道松了些,戲谑的聲音落在她頭頂。
“腦子缺根筋還是全身都缺鈣?”
校慶是高跟鞋崴腳、這次是人字拖滑跪……
程鹭尋輕嗤,手勁兒輕攥着,董糯也沒掙脫,她的半條腿還跪在地上。
姿勢既滑稽又暧昧。
董糯需要借力起身,緊緊抓住程鹭尋。
可能動作幅度太大,程鹭尋的襯衣并不貼身,領口扣子也有點松,在她這個動作下,嘩啦一聲——
他的襯衣竟然就這麼被董糯拉扯敞開,露出大半個肩膀,還有一側線條優美的鎖骨……
雖然和她一樣胸口比較平,但……
還别說,他身材真好看。
董糯收回腿站直了身子,相比她的從容,程鹭尋就顯得緊張幾分,冷淡的神情被她這一扯差點沒維持住。
他側着身子系紐扣,動作有些不自然,過了幾秒,才轉回視線。
董糯連聲道歉,隻見他原本略微寬松的領口,轉眼間,扣子已經系到最頂端,脖頸捂得密不透風。
程鹭尋依舊面無表情,丢給她一個背包:
“爺爺說你考上了清大,這是送你的禮物,我幫他轉交。”
說完話,程鹭尋一刻也不多留,轉身上車走了。
董糯懷裡抱着他塞過來的包,目送豪車消失在夜色裡。
原來,他是來轉交禮物的;
程爺爺竟然給她準備了研究生入學禮物。
董糯重新爬上樓,回到亮堂堂的公寓客廳,仔細端詳程爺爺送她的背包。
耐克牌的,試背了一下,搭配身上的睡褲人字拖有點另類,雙手掂了掂背包,這才猛然發現,背包裡頭裝了有東西。
打開一看——
是新生入學六件套!
筆記本電腦,iPad,藍牙耳機,iWatch,萊卡相機……
還有一部全新手機!!!
董糯一一拿出來,驚訝極了,鼻腔突然有些酸澀。
下午非常窘迫的場景她都忍住了,一直把壞手機藏着掖着,告訴自己沒關系,可眼下,面對大禮包,她竟有點想哭,新手機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
論起來,程鹭尋結婚的初衷是哄老爺子出國做手術,現在老人大病初愈,她理應去看望老人,結果這一整天,淨折騰投訴那點破事兒了。
緩了緩情緒,她從摔壞的手機裡取出電話卡,插進蘋果機,開機登錄微信。
然後乖乖地撥通程爺爺的語音電話。
這個時間點,老爺子還沒睡,一接聽手機,就聽到董糯一大番誠摯的感謝。
老爺子笑道:“傻孩子,說什麼客氣話。我這個老頭子不知道年輕人喜歡什麼,所以讓程鹭尋去給你挑的禮物……”
手機覆着耳朵有點發熱,董糯喃喃:“原來是他挑的。”
“錢也是他付的。”
老爺子笑盈盈,“你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他當然要送你個禮物了。”
“哦。”
盤算着同等價值的禮物,回贈什麼比較好。
董糯一邊講着電話,一邊把電子産品放回背包,不經意的一瞅,發現背包底部還有一個東西——
漆黑色的精緻卡片上,有24K黃金刻蝕的字體,中間還鑲嵌了一顆鑽,毫無疑問,這是豪門家的孩子每逢升學就會收獲的黑!金!卡!
涵蓋學費生活費,不設消費額度,随便揮霍刷刷刷……
想到半小時前,“刷”地扒開了程鹭尋的上衣,董糯尴尬依舊,打算過兩天再找他歸還這張信用卡。
-
靜谧豪華的車廂内,偶爾發出三兩聲薄膜鍵盤快而穩的聲響,程鹭尋正在看項目評估資料。
該項目已進入拟定合同階段,程鹭尋比較滿意,心情還可以。
合上電腦,豪車剛好停在别墅門口。
下車後,迎接他的是助理李敬銮:
“程總,我查到了。”
下午那會兒,李敬銮送程總去機場,車開出地庫,就瞧見泰豐樓下的董小姐。
于是程總才去了咖啡館,還發信息讓他找人盯着清大那邊的情況,沒說具體哪方面,隻說重點盯校慶外聯組。
李敬銮不敢耽擱,迅速調查清楚,趕過來禀報。
“是這樣的程總。董小姐之前去當校慶志願者,今天冒出一個姓刁的女人誣陷董糯小姐……勾引她丈夫,董小姐擔心風評受損,下午約了刁女士見面。”
聽到這,程鹭尋面色沉沉,“然後呢。”
李敬銮不敢直視那雙銳利的眼睛,快速說明情況:
“刁女士出門赴約時,正好遇上她老公,确切地說是情人,倆人吵鬧不休,刁女士被打了一耳光,所以明面上不再找董糯的麻煩,但暗地裡還會使絆子。她和董糯約好明天在尚灣豪庭見面。”
一整個來龍去脈,程鹭尋聽完嗤笑了一聲。
多大點兒事,她偏不跟他講;
不講就罷了,她愣是不采用最有效的手段,直接擺出他倆的結婚證,姓刁的就不敢再發瘋了。
突然聽到程總這一聲笑,李敬銮愣了下,實在猜不透總裁的心情喜惡。
沉吟片刻,他聽到程鹭尋不鹹不淡地吩咐:
“叫人去給姓刁的普及一下造謠後果,尤其讓她搞清楚造謠的對象牽扯到誰。還有——”
李敬銮眼觀鼻鼻觀心,繼續聽程總下令:
“讓她當面給董糯道歉,否則,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