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眼底是一點暧昧都沒有了，坦坦蕩蕩，完全不是勾引人的套路。

程鹭尋坐到了沙發的一角，拿起一本書。

正看着《維摩經》，餘光卻瞥見兜裡莫名露出絲帶的一端，他順手摸出來，摩挲搓撚了一會兒，又把絲帶随手夾進了一頁書裡。

董糯則一副很忙的樣子，把電腦鍵盤敲得啪啦啪啦響，聽聲音就能分辨得出來，她是在搜索信息，還是在寫文檔。

好半晌，她突然挪了挪身子，“視頻怎麼還沒來？”

程鹭尋夾着書的手垂下，聞聲擡眸，看過去。

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早已經換了一件男士襯衣，不合身，但比先才那套“濕身”套裝好多了。

也許是白襯衫的尺寸太大，董糯的衣擺沒有整理好，有一大部分折疊着坐在屁股底下。

程鹭尋看了一眼，探手拽住了董糯的胳膊。

董糯扭過頭：？

程鹭尋周身萦繞着他特有的氣息，他單手拄在沙發靠背上，欠過身來。

距離突然間拉進，董糯下意識向後靠了一點，程鹭尋卻勾住她的衣擺，冷冷說道：

“這裡折住了。”

她能感覺到皮膚之下的布料緩緩下滑，直至遮住大腿，而他的手指完全沒碰到她，卻讓人亂了呼吸。

看着董糯緊張得說不出來話的樣子，程鹭尋閑閑地問：

“衣櫃有褲子，不挑一條穿上？”

“沒看到。”

董糯勉強自若地撒謊。

因為她其實有看到褲子，是男士内褲，全新的，但那是她能穿嗎？！

她身上隻穿了一件程鹭尋的白襯衫，長度能遮住大腿，下面赤腿踩在地毯上，白嫩的腳趾尴尬得蜷縮起來。

“我去趟洗手間。”

董糯壓低聲音，起身遁走。

程鹭尋擡頭看過去，小姑娘面上一本正經，耳朵尖又透着點紅，寬大的白襯衫底下，一雙筆直長腿，随走動來回交疊，白的晃人眼。

程鹭尋的耳朵竟然也有些微紅，目光回到手中的書本，輕籲一口氣。

就在這時，長輩的視頻電話突然打過來，點開之後，爺爺奶奶同時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通話伊始，三人閑聊幾句，都很有耐心，沒催促董糯趕緊回來。

程鹭尋湊近電腦，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角度。

不經意地一瞥，瞧見董糯剛才的網頁浏覽記錄，他随手點開。

不出意料，董糯一開始查的确實是工作問題，有關家事案件的裁判文書……

但再往後，她浏覽的内容就五花八門了。

程鹭尋提起了一絲好奇，一邊陪老人聊天，一邊悠閑地翻閱浏覽記錄。

比如十分鐘前，董糯谷歌查詢了“消失的她”，用“消失的婆婆”作為關鍵詞搜索了六頁；

五分鐘前，她追了小紅書神貼“八一八那些著名的商業佛子”并留言：“我‘老公’确實吃素、愛看佛教書、家居服都是和尚長衫那種”；

一分鐘前，她又跑到知乎當題主，提出了“老公是不是打算出家當和尚”的問題……

這台電腦是臨時使用，她暫時去趟洗手間，回來會删除記錄的，隻不過完全沒想到，這期間視頻電話竟然打到了電腦上。

程鹭尋看着這些浏覽記錄，含混的輕笑從他的嗓子裡溢出來。

伴着他那幾聲笑，董糯好巧不巧地從洗手間裡出來了。

一聽到爺爺奶奶的視頻聲音，她加速了腳步走過來坐好，望着電腦上全屏的視頻畫面，她并沒發現端倪，隻是乖乖巧巧地與老人寒暄聊天。

爺爺奶奶對大孫子程鹭尋雖然滿是嫌棄，對董糯卻是打心眼裡的喜歡，噓寒問暖，熱切關懷。

董糯也漸漸放松下來，遊刃有餘地與老人有說有笑，襯得一旁的程鹭尋像個背景闆和吉祥物。

他支着下巴，笑得極其溫柔，眸子時而透出一股捉摸不定的痞氣，樣子好看得像個妖孽。

以前程鹭尋成天繃着個臉，董糯覺得這種顔值不笑可惜了，但這一刻，她衷心希望，這位塑料老公，确實還是少笑為妙。

有些人笑起來，太要命。

而更要命的是——

視頻通話還在繼續，程鹭尋卻忽地輕敲鍵盤，把視頻切換成了小窗。

浏覽器的網頁直接彈出知乎的那道題目——

我老公是不是要出家當和尚了？

董糯茫然的眸光驟然亮起，警鈴大作。

隻見程鹭尋輕車路熟地找到了題下的留言框，當場留下一行字給董糯——

“衣服再濕一次，你就知道我要不要出家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