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平靜的看着梅素的繡品,上面栩栩如生的鳳凰繡了一半,卻是兩種不同的針法,繡工也不同,一種熟稔精密,另一種則更為稚嫩随意。
冬意知道,這是原主和梅素閑暇之時所繡的,二人以此為樂,分别用不同的針法繡同一幅繡品。
“燈火之下,一針一線都要當心,實在是沒有白天光亮的時候刺繡好。”
“習慣了,倒也還好。”
梅素的手沒有停,眼中也是木然,隻是手上的動作越來越亂,好懸沒紮到手上。
身邊的人沒有回應,清風吹進卧房,原來,門空蕩蕩的開着,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燭火還是微微的抖動。
從長公主府開始,梅素就知道冬意已不再信任自己了,甯願讓林秋稔幫助自己,而不是近在眼前,并且言聽計從的自己。
但是冬意從來也沒有挑明,就這樣看着自己進行這一切。
梅素的心也就在這個過程中一點點下沉,如同油煎,深刻的驚懼,深刻的戰栗。
她回來了?還是沒有?她進來了?還是沒有?
“但是,我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梅素神經質的咬着指頭,血滴一點點浸透蓋頭。
西廂房之内,梅素望着沉悶的窗紗,好像能夠透過窗紗望見東廂房的人。
冬意還在東廂房裡,雕刻着一塊木頭,刻刀發出沉悶的聲音,木屑紛紛揚揚,掉落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月上中天,冬意從東廂房走出,沿着鵝卵石小徑向後院走着,冷淡的月光落了一地,萬物覆了一層輕紗,呵氣成雲。院中坐着的,隻有一個高大的黑衣身影。
冬意有些條件反射的想給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是蘇淩峰的副将,并不是渭平王。
副将大概二十五六上下,眉眼冷峻,銀色铠甲閃閃發亮,平靜嚴肅的看着冬意,看起來像一個教導主任。
冬意和他面面相觑,誰也沒有先說話,直到冬意覺得有點兒無聊了,伸手敲了敲副将肩膀上的铠甲。
“為什麼不說話?”
“額在組織語言。你這是幹甚?”
“沒事,閑得慌。”
“恁這個銀咋這個樣!沒禮貌!”
冬意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額就是看恁這個铠甲挺帥的。”
“是嘛?額也這麼覺着。”
副将嘿嘿的笑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铠甲,自得的說道。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額……翻牆進來的。”
“那你怎麼還穿着铠甲翻牆?”
副将沉默了下來,扣扣手指,轉頭看着旁邊的石桌不說話了。石桌後邊,是一個底下缺一片草地的狗洞。
“那蘇将軍把你留下來幹什麼?”
“讓額給你們傳個話。”
“什麼話?他怎麼不親自說?”
“他說,小姐萬萬要保重自己,後期還需要小姐你配合。他和柳小姐不能在京城久待,就要勞煩小姐完成一些事情了。”
說罷,副将伸出手,遞給冬意一個銀質蜂鳥哨子。
“吹一吹,信使就來咧。”
冬意接過哨子,看着副将,臉上帶着驚奇和快樂的神情。
“你剛剛怎麼沒有口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