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法事将會抽幹冬意體内的靈力,冬意深吸一口氣,看向沁雪。虛弱之時,冬意唯一可以交托的人,不是場上的任何一個豺狼虎豹,而是離自己最近的沁雪。再後,就是看台之後的林瑛和林秋稔了。
背後的鼓聲隆隆,周遭靜谧無聲,冬意做法祈雨,等到符紙燃燒的那一刻,天空之中陰雲密布,驚雷隐隐。
天空之中仿佛有一個威嚴的聲音,似真似幻,萦繞在天地之間,絮語着某些恒久的秘密,直到最後的一聲歎息。
冬意仿佛覺得有幾分眩暈,這個聲音分外熟悉。
靜待一時半刻,猛烈的大雨傾盆而下,世界模糊起來,陰沉的情景之中,冬意的道袍漸漸被淋濕,氤氲的熱氣從脖頸裡升起來,然後沉溺在冷雨之中。
冬意平淡的将寶劍拿在手中,沁雪趕忙迎上來攙扶着冬意,以防冬意摔倒受傷。
冬意終于走下高台,在人群的末尾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人。冬意一看見他就回想起自己那天極限拉練的情形,壞透了。
還好現在在下雨,冬意終于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因為前世的她有嚴重的鼻炎,雨天會舒服很多,同時雨如果下的足夠大,她總覺得有人可以陪着自己落淚。後來,她幾乎覺得雨是一個夥伴,當天空下起雨,冬意就覺得無數個自己陪在她身邊。
一陣風吹斜了大雨,冬意被雨淋得發冷,幹脆越過渭平王,走到他前面。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吃中飯了,冬意覺得快樂多了。
然而這點快樂很快就什麼也不剩了。
“謹妃娘娘留步。”
黑漆漆的渭平王冷不丁的吐口這麼一句話。
“哦?渭平王有何貴幹?”
冬意借着沁雪的力氣站着,背脊挺直,微微擡着下巴,看着渭平王,俨然一副高位嫔妃面對臣子的态度。
“娘娘深夜外出,更深露重,還是要保重貴體。”
“多謝渭平王關心,陛下口谕,本宮自然是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深夜外出,何足挂齒。”
“謹妃娘娘中正純良,實乃我輩楷模。”
“渭平王為陛下分憂,同樣為陛下勞心勞力。”
“謹妃娘娘辛苦,本王就先行告辭了。”
“且慢。渭平王同樣辛苦,本宮新得的糕點,且就贈與渭平王了。”
冬意笑眯眯的說道,沁雪揮手讓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将糕點拿給渭平王。
但渭平王隻覺得謹妃的笑容格外和藹,和藹得很奇怪。
“參見娘娘。娘娘辛勞,還是先避避雨吧。渭平王想必也不會介意娘娘先行離開。”
林瑛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冬意一行人揚長而去,冬意直面風雨,沒有回頭,甚至都不換個方向走,避一避風雨。
隻有冬意自己知道,自己把生肉包子送給了渭平王,為了報答他的雨中攔截之恩。
這是冬意囑咐沁雪蒸的,外皮已經熟了,肉餡卻還有些生,準備在做完法事以後蒸了吃。
但冬意沒有告知渭平王包子裡的生肉還要蒸一下,因為心存怨怼。
渭平玩看着冬意一行人走遠,心裡隻是疑惑,謹妃和尚書府吧的立場實在模糊,難以試探。
渭平王始終懷疑那天給自己一腳的人就是冬意,但是卻始終沒有證據,那個人戴着面罩,眼睛也被鬥笠遮擋得隻剩下一半。
可是夜色沉沉,精瘦白皙得指尖一簇橙黃色火焰映照在那雙眼睛之中,不悲不喜,俯視着自己。
渭平王很懦弱的向那個人求救了,那一刻,他心裡想,我一定要殺了他。
後來的一整個下午,渭平王花了半個下午回到京城,随後便匆匆回到了王府,來到王府配殿誠安殿中。行至成安點正門
進門左拐的博古架旁,在門框上的金燕子上摁了兩下,博古架後就顯出一扇暗門來。
渭平王打開暗門,下邊正是長長的黑暗甬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身後的屬下正想去找燭台,渭平王卻一點一點的走了下去,其間完全沒有一點猶豫。
屬下看着渭平王已經走了下去,不由得加快了動作,匆匆放下手裡冬意給的糕點,點起燭台跟了上去。
“你既然接替了你兄長的職務,就好好問問你兄長,應當注意什麼。”
“王爺恕罪,屬下會盡快熟悉的。”
屬下點點頭,因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有些後怕。兄長囑咐過自己,進入王府密道的時候隻用準備自己的火折子就行了,不用管主上能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