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方恪慎帶着一道密诏離開了皇帝的寝殿。
京城西北角,一處外表樸實的院落内,雜亂的南方人的異族口音伴随着痛苦的嘶吼聲。
冬意回到元善觀,剛到山門前,就遠遠看見風馳帶着那位年輕道長站在一塊青石旁,見一輛素馬車緩緩停下,便知道是冬意回來了。
風馳欲要行禮,才彎下腰,冬意連忙示意沁雪上前攔住了風馳。
“我與道長皆是道門弟子,道長又助我良多,今後,我與風馳道長二人不必再以凡俗之禮論之。”
風馳微微一笑,點頭稱是。
掐了一個子午訣,風馳道一聲“福壽康甯”,過後便緩步上山,又回到了半山腰的住所。
冬意看風馳年紀大了,叫一個老人家行此大禮,未免有些為難人,更别說自己是來這兒修道的,自然得拿出态度來,不能叫人以為自己是耍耍花架子。
随後,冬意便慢悠悠的又一步步上山去,踏着微涼的石階,冬意心中一片甯靜,面上更是風輕雲淡,隻是内裡終究是藏着一些個隐晦的陰冷。太陽照在身上,冬意感到陰冷之氣卻像是升發一般從心裡絲絲縷縷的湧出來,便感覺不到暖意。
行至山頂院門前,冬意推開院門,百無聊賴的甩甩手絹,卻看見柳溪身穿一身黑衣,獨坐在杏花樹下,落花墜在她的肩頭,也鋪滿了她面前的石桌。
“林小姐。”
“孫将軍,傷勢可好些了?”
“好多了,謝林小姐挂懷。”
柳溪轉過頭對冬意一笑,将手裡的茶盞拿在手中,呷了一口茶水。
冬意也就在柳溪對面坐下,拎出來一個食盒。
“吃過飯了?”
冬意随口一問,一邊打開了食盒,将菜品一一擺在桌上。
柳溪心裡有很多話,但是咽下去的多,吐口的少,有的話,說出來就是逼着人走上歧路了。柳溪還記得自己曾在冬意離開時撫摸過她的手心,繭子是不久前練出來的,但是已經比較厚了。更别說,冬意為什麼會突然懂得醫術,竟然準确的找到了解毒的草藥,又恰好有善于配藥的婢女。
隻可惜,柳溪不知道,冬意手裡有空間戒指裡的解毒劑,加之解毒草藥,自然能夠救下她。
“這三個月,多有叨擾,林小姐大恩,柳溪銘記于心。”
柳溪放下茶盞,望着散漫的冬意。
“将軍不必多禮。尚書府小姐為将軍準備了一個見面禮,還請将軍笑納。”
冬意從懷裡掏出一封信箋,上書“孫将軍親啟”幾個大字,字體娟秀,然而藏鋒于内,并不似一眼望去那般柔順。
柳溪拆了信箋,才知道是林瑛寫來的,隻是看下來,毋甯說是冬意讓林瑛代筆。
裡頭是雲起的一些重要信息,包括京中情報網屬于異族的雲起的特殊手段和龐大勢力。
“林小姐倒是不必叫令尊費心代筆,由小姐來說即可,柳溪自然是信得過林小姐的。”
“将軍,本人出門一趟,受了傷回去,自然隻能由家父代勞了。”
柳溪一聽,來了興趣。
“哦?林小姐武藝上乘,又兼有玄門秘術,縱然南方異族人有些手段,卻也不如林小姐。何人能叫林小姐吃虧呢?”
“将軍豈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是僅僅隻是為了嘲諷我?”
冬意一掀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然而又是片刻,似是一夢忽醒般想到,這隻是柳溪的一個玩笑,不帶什麼攻擊的意圖。
冬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柳溪,沒有反應,還是沒有,看來是個純正的好人,那麼,自己要不要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