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說完,也不看青書的眼神,匆匆忙忙就走出了琴安齋。
剛剛七拐八彎的來到巷口,沁雪就見到了山門前的兩個護衛,自然的打了招呼,又分了一袋子蜜餞給他們,這才施施然又在城裡接着溜達起來。
琴安齋内,萬由從青書面前的碟子裡撿了一塊糕點,開心的吃着。
“姐姐,你既然要靠近将軍府,為什麼現在又不肯幫忙呢?”
“辦好了一回事,怎麼,這就開始翹尾巴了?”
“話說,姐姐,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們的計劃嗎?”
“剛剛才誇你,啧,要是知道了,我還能和你安安靜靜的守着琴安齋嗎?”
青書皺了皺眉頭,抿了一口茶水。
“如今局勢尚不明朗,我願意幫着你将軍姐姐,無非是我欣賞她。但這并不足以讓我把一切都押在她身上。懂了麼,萬由?”
萬由吃完糕點,還是弱弱的接話,“不管怎麼樣,不能為難将軍姐姐。”
青書點了點頭,揮揮手示意她玩自己的去吧。
京中的波谲雲詭并未停止,渭平王近日都沒有上朝,朝中大臣紛紛猜想皇帝是否又有了大動作。
朝堂如此,民間卻是一如往常,京中的華陽街熱鬧繁華,又在東西兩市之間,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本是常事。
白衣女子眼中寒光微露,在華陽街上的人群中是分外引人注目的一抹素色,她迅速在華陽街上掃視一番,然而剛剛出現的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她要找的,正是冬意僞裝成的那個女子,今日,她剛剛得到消息,有人說那個女人會在這裡出現,因為受了傷,不得不尋找信得過的人處理傷勢,。
但她分明在華陽醫館見到了,一霎又不見了,懷裡的蠱蟲更是沒有半點反應。
女子隻好作罷,悻悻然離開,卻沒注意到華陽街拐角的醫館裡,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她。
等到傍晚,四下無人之時,女子換了一身青衣,來到醫館裡。
牌匾上書幾個大字“意誠醫館”,裡邊分了許多隔間來收治病人,一個藍布衫的老大夫正坐在醫館櫃台邊上寫藥方,一筆一劃,字字斟酌,盡是歲月累積成的缜密沉穩,就連空氣中都漂浮着一股苦而回甘的滋味。
夕陽之中,老大夫擡起頭看向來人,醬黃色的臉上,一雙昏黃的眼睛裡竟是盈盈的水光,斑白的山羊胡整整齊齊。
“姑娘是來抓藥?”
老大夫溫和的開口。
她便也微笑着回答道,“今日天氣熱了些,貪涼多吃了些果子,便覺得肚子不舒服。”
“你且過來。”
老大夫一邊說,一邊拿了一張絲帕來要給她把脈。
她緩步上前,卻是順勢從懷裡掏出一塊皇宮護衛長令牌,順帶着拔刀橫在大夫脖頸上,“大夫,幫個忙,查案。白日裡,是不是來了什麼人?”
老大夫卻是定定的看着她的一截布滿疤痕的手腕,疤痕開起來隐隐有枝蔓交纏的樣子。老大夫眼中似有什麼沉郁的情緒一閃而過,最終又歸于平靜。
她身在雲起多年,以敏感暴躁著稱,此刻更是被老大夫的眼神激怒,“說不說!”又将刀刃逼近一分。
老大夫卻仍是不開口,手指顫抖着抓住她的手腕。
“老夫什麼也不知道。今日,醫館裡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客人。”
她擰着眉頭,抽回手腕,眼中帶着疑惑和惱怒剜了老大夫一眼,扣住老大夫的肩膀就要将他拉回去審問。
後院中卻走出一個威嚴高大的身影,身穿布衣,目光如炬,縱使手裡拿着砍柴刀,看起來也不是市井中人。
白衣女子乍見此人,先是一驚,随後便跪地行禮,“皇上萬歲!”
皇帝一開始也不作聲,靜待片刻才道一句,“請起。”
“怎麼想到要來醫館?”
皇帝平靜的問道,放下斧頭,從醫館後院搬來一個凳子在中門坐下,手裡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酒釀湯圓。
“卑職隻是追查嫌疑人到了醫館附近……”
“隻是……”話在嘴裡打了個圈,才又出口,“這裡沒有嫌犯,也沒有皇帝。這樣的事,我希望沒有下次。”
随後,皇帝吃完酒釀湯圓,一挑布簾,又回後院去了。
隻是,宮中何人不知,皇帝從不飲酒。
白衣女子心中納罕,卻是安靜退開了,将此事告知了雲起的二把手,便再無其他。
幾日後的端午宴會上,皇帝座前有一杯果酒。皇帝大笑三聲,一飲而盡,隻是眼中有着刻骨的殺意。
那一日,不知皇帝為何如此興緻高昂,喝了好幾杯酒,與群臣同樂直到子時。
當臣子們以為将要被清算時,皇帝卻撤了酒席,将衆位臣子安然送回家中。渭平王不日也回到朝堂上,隻是臉色差了很多,一幅元氣大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