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柴房裡的離陽無數次地給盛暮傳音,聲音已經從平靜到催促,再到後面隐隐夾雜了些怒氣。
每一次都被盛暮用不同的說辭堵回去了:
“離陽仙尊?是這樣的,我還在想怎麼能讓桃兒姑娘相信你呢。”
“很快很快,一炷香,最多一炷香。”
“再給我一炷香,這次絕對能行了。”
“最後一炷香離陽仙尊,你再等等,就一炷香。”
于是離陽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女人嘴裡的“一炷香”。
他前前後後加起來都等了快三個時辰了!去他媽的一炷香!他這輩子都不想聽到“一炷香”這個時間單位了!
随着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村民也漸漸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盛暮确定房門外沒什麼人在,拉着晏随星偷偷摸摸地翻窗戶遛了出來。
坦白來講,從窗戶裡翻出來的時候,還真有點“夢回薛府”那味了。
隻不過和薛府的詭異離奇相比,這個小村落沒來由地給盛暮一種壓抑窒息的感覺。
她直覺,這個村子和薛府一樣,裡面住的都不是什麼人類。
包括那個桃兒姑娘。
作為本書設定裡天賦最高的人,盛暮覺得自己的直覺很準确。
所以她直接跳過了推理這一步驟,拿着自己的已知結論,開始進行求證。
她今天和晏随星聽牆角聽到了,這個村落的中心有一個小祭壇,祭壇這種代表着一個種族信仰的東西,盛暮覺得是最能找到點線索的地方了。
兩人一路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村落的中心,盛暮前腳還沒踏上祭壇,肩膀處忽然有一股力帶着她向後仰去。
腳底瞬間騰空,盛暮重心不穩,下意識就要掙紮。
直到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晏随星的低語在她耳朵邊響起:“前面有人。”
盛暮這才擡頭看去。
隻見祭台的另一邊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盛暮還未看仔細對方的面容,一道利落的拔劍聲便劃破靜谧的夜色,鑽進盛暮耳中。
長劍在月色下泛着銀光。
在雙方都還處于暗處時,這麼主動地挑破僵局,這種莽夫的氣勢,讓盛暮沒來由地覺得熟悉。
不止是她,身後攬着她的晏随星氣息也窒了一瞬。
兩人就這麼幹楞楞地站在祭台下,對面那人卻不是一般的莽,提劍就朝着兩人殺來。
直到劍尖在盛暮瞳孔中驟然放大,長劍的主人才猛然轉向,然而蓄的力卻無法在這瞬間消失。
于是盛暮和晏随星眼睜睜地看着這兄弟連人帶劍地摔進了祭壇旁邊的樹叢裡。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情緒:
好丢臉。
真的很不想承認這個人就是他們的同門師兄。
蕭澤禹頂着一腦袋的葉子從樹叢裡爬了起來,他收好了劍,看到盛暮兩人倒是不怎麼意外。
“是你們啊。”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要順手摘掉頭上的葉子。
然而葉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他若無其事地擡了六七次手,每一次都還能薅一把綠色植物下來。
到了第十次的時候,蕭澤禹已經徹底麻了。
他裝不下去,擡手施了一個小法術,吹掉了頭上的草葉。
“蕭師兄在這裡也是第二關嗎?”
盛暮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還以為離陽居的闖關模式是多線并行的形式,沒想到是所有人不管先後隻要時間差不多都會被安插在同一個關卡裡。
蕭澤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盛暮緩緩打出了一個問号。
“我過了第一關,第二關是要我破解這老頭留下的一串話。”蕭澤禹的聲音逐漸變得理直氣壯:“我不會,所以就來了你們這一關。”
“你沒有被離陽丢出去?”
盛暮有些好奇:“我聽說來離陽居闖關沒通過的,都會被他直接丢出秘境。”
蕭澤禹抱着雙臂,看了眼天空,從鼻腔裡哼出來一個音,不屑道:“他也配?”
他這句話其中好像蘊藏着濃厚充沛且豐富的奧秘與情緒。
盛暮和晏随星深知蕭澤禹這人的尿性,倒也沒深究。
三人目标一緻,略一合計,奔着祭壇後面的小房子就去了。
小房子從外觀看起來并不大,但内部卻别有洞天。
盛暮本以為三人很快就能找到些什麼,誰知前腳剛邁進門,逼仄的門框就瞬間高大,頭頂的高度也噌得一下變得寬裕起來。
低矮的小平房變成了一座高大空曠,甚至類似于宮殿的建築。
搜索難度直接上升,盛暮正想問問邊上倆人什麼打算,還未開口,轉頭就對上了兩人的臉。
蕭澤禹眉頭緊鎖,雙眼裡是少見的認真和謹慎。
而晏随星則擡臂虛虛地護在她身前,目光銳利地掃視着整棟建築。
盛暮不明所以。
她輕輕戳了戳晏随星的胳膊,小聲問:“哎,什麼情況?”
晏随星還未開口,蕭澤禹的聲音倒是先從另一邊響了起來。
“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