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随星幾人來到柴房時,離陽正躺在地上,像條瀕死的魚。
他面色慘白,冷汗涔涔,胸口的布料皺得如同快抹布,整個人脫了力地癱在地上,呼吸都帶着喑啞的氣聲。
晏随星看着攤在地上的離陽吓了一大跳,他頓在原地,用眼神示意盛暮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盛暮悄聲:“離陽仙尊好像身體不太好,不過沒什麼大礙,咱先繼續。”
攤在地上的離陽将盛暮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憤怒讓他立刻就像暴起和盛暮大罵三百回合。
狗屁的沒有大礙!老子都要魂飛魄散了這他媽還叫沒有大礙?!
然而虛脫的身體桎梏住了他。
他隻能原地撲騰兩下,用微微昂起的頭顱表達自己的不滿。
謝修然是第二個進屋的。
他看着躺在地上,隻有腦袋微微昂起的離陽,猶豫着問:“仙尊這是……”
盛暮打哈哈糊弄道:“年紀大了,身體有點舊疾很正常。”
“年紀大了”四個字如同一把刀子,正中離陽心口,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厥過去。
盛暮不知道自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對地上這個千歲老人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她隻知道村民已經在門口,而離陽這個形象完全不是能在桃兒面前刷存在感的形象。
她恨鐵不成鋼地把離陽從地上抓起來,施了個簡單的術法讓他暫時有個人樣,看着離陽微微彎曲的脊背,盛暮一巴掌拍了上去——
“背挺直點,知道你年紀大了,裝一裝都做不到嗎?”
被三番五次那年齡攻擊的離陽表面笑嘻嘻,心裡憤怒地辱罵了盛暮的祖宗十八代。
許久未曾出聲的暴躁老頭笑得驚天地泣鬼神,誇張到讓盛暮懷疑他下一秒就能在玉裡厥過去。
她沒好氣道:“你安靜點,一把年紀了,等會笑厥過去還得賴我頭上。”
暴躁老頭:……
媽的,受傷的為什麼不止離陽一人!為什麼老夫也要受到年齡的攻擊!
裡面一通雞飛狗跳,好在桃兒踏進柴房時,離陽已經是一個風度翩翩且能見人的形态。
直到看見桃兒身後的蕭澤禹。
蕭澤禹一襲暗紫長袍,衣角袖口用金絲繡了暗紋,他長發高束,被通體綴了寶玉的金簪箍住。明明是帶了些俗氣的裝扮,可配上蕭澤禹那濃重的五官卻不顯俗豔,隻顯貴氣。
盛暮本以為看見蕭澤禹的離陽會陰陽怪氣地給她傳音說些諸如“你居然敢直接叫這個魔族小子來見我”之類的話。
一直到離陽說出“你居然敢”這四個字時,盛暮都是這樣猜的。
直到他後面跟了一句:
“讓他穿得與桃兒如此相配!成何體統!”
盛暮:?
您老真是年紀大了,關注的重點怎麼都會放在這種奇異的點上了。
經離陽這麼一點,盛暮的注意力也放在了桃兒身上。
她長發在腦後束了一半,一朵粉嫩的桃花斜斜插在她發間。衣裳也是柔嫩的粉色,在袖口和衣角處自然地漸變成乳色的白。
和蕭澤禹渾身張揚的王霸之氣相比,桃兒穿的不知道樸素了多少。
就這?盛暮完全不明白離陽口中的那句“如此相配”到底是配在哪裡。
明明桃兒這種樸素的裝扮和離陽這身白衣才看起來更加般配吧。
搞不懂你們這種千歲老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蕭澤禹後面緊跟着的是腦袋反光的元來,以及抱着大鼓的王大鼓。
再然後,才是村民。
小小的柴房湧入了這麼多人,很快就變得水洩不通起來。
盛暮給蕭澤禹使了個顔色,後者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此地逼仄,出來說吧。”
“關押在柴房的那位,也過來吧。”
時隔一天,離陽終于再次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還沒等他多吸幾口,蕭澤禹的話就讓他這輩子都不想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