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與碧柯草之間的距離,則是觸手可及的進。
沒有第二種反應。
這隻妖獸迅速地飛身朝着碧柯草撲來。
盛暮眼尖地捕捉到了叢林之間的動靜,她彎着腰,險險奪過碧血蜥向她揮來的爪子,罡風将她面頰劃破,鮮血低落到碧柯草的葉尖上,泛出了一點更加奪目的光。
翠綠的熒光擠進了妖獸眼中。
在飛撲至碧柯草的過程中,它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土地裡,還有一株碧柯草。
兩株草之間的距離極近。
但它這一撲,卻注定夠不到較遠的那一顆。
小小的眼珠中裝滿了大大的疑惑,還沒等它疑惑完,脖頸處猝然一涼,緊接着視線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我怎麼了?
它想。
身子明明飛的好好的啊。
啪叽——
還未閉上的眼珠糊在了土地上,粗粝的砂石将它眼球微微劃破。
而它的身子。
奧,我已經感受不到我的身子了。
獸獸我呀,腦袋被人砍下來了呢。
事實證明,幻術不僅成功了,盛暮的陰招也使成了。
短短幾秒的功夫,她在碧血蜥眼中就從來搶碧柯草的不義之客,搖身一變,成了幫它守護碧柯草的天降大好人。
碧血蜥的寶貝并未受到壞人染指,并且還收獲了一個幫手,它高興了。
盛暮陰招使了,幻境做了,目的達成了,也高興了。
晏随星看着小師姐全須全尾地好好的,也高興了。
至于那個被砍掉腦袋的獸獸。
嗯,它在腦袋被砍之前沉浸于幻境中,距離碧柯草不過是一步之遙。
也算它高興了吧。
皆大歡喜。
盛暮這邊取得了碧血蜥的信任,另一邊,蕭澤禹載着元來也落在了他們中間。
王大鼓稍微慘一點。
他在樹冠中攀爬,艱難地不讓地上的妖獸注意到他的存在,這麼一路挪挪爬爬,雖然沾了一身草葉子,也算是成功與大部隊彙合。
碧血蜥的守護碧柯草小隊瞬間壯大,五人一獸斬殺妖獸潮的速度都比方才快了不少。
碧柯草生長之地靈氣充沛,盛暮禦劍當空時就明顯感受到,方才幻境也是借了一部分靈力,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騙過了那隻妖獸。
無名長劍上落着妖獸各種顔色的血迹,最後彙聚流下,凝成了劍尖一點五彩斑斓的黑。
她現在修為仍是築基期,但已經從前些日子的初期長成了現在的後期。
盛暮之前就有預感,在聖方秘境内,她就能結丹。
現在看來,結丹的時期,很有可能就是在妖獸潮之後。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燃燒,用無名揮出的每一招都比上一式更加精進。
晏随星感受到空氣中靈氣湧動,他瞥了一眼盛暮,同王大鼓和元來使了個顔色。
對方也察覺到盛暮現在的狀态,兩人心領神會,一人誦經,一人打鼓,以音律和佛法輔助盛暮結丹。
蕭澤禹一柄黑鐵寬劍舞得密不透風,耳畔是王大鼓節奏分明的鼓點和佛子輕緩溫和的誦經聲,他朗聲笑道:“小師妹的天賦真是令人震驚。”
一炷香内便可無師自通完成引氣入體,修煉方才三個月就已經摸到了金丹期的門檻。
蕭澤禹看向盛暮的眼神中頗含贊賞。
他原本沒多期待自己小師妹能在修道這條路上有多麼不菲的成績,反正偌大個修真界,任盛暮肆意撒野也無妨,他們護得住盛暮。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不對。蕭澤禹糾正了自己的一點猜測。
算不上是意外之喜,她當時能力排衆議更改他無力的人生,于蕭澤禹而言,盛暮的存在已經是最大的意外,她能做出什麼樣的成就,都不會讓蕭澤禹太過于驚訝。
就因為她是盛暮。
晏随星看着神色一點點變得驕傲的蕭澤禹,内心中忽然滋生出了一點其他心思。
盛暮與雲滄等人的第一次見面,晏随星至今都曆曆在目。
他自問自己師門這群人沒一個心地善良之輩,也唯有雲滄還能稱的上是一句好人。
他們當時都說盛暮對他們有恩。
所以要是多大的恩情,才能讓這三個平日裡近乎殺人不眨眼的冷血無情之人能對她小師姐如此掏心掏肺。
他們甚至在盛暮之前,都沒有如此關心過一個人。
所以給出的好都是笨拙的。
有人對小師姐好,晏随星心裡自當開心,從無涯宗來到他們這裡,晏随星也是想讓盛暮享福的。
可那份恩到底是什麼,這個疑問如同一根小刺,自雲滄幾人說出口的第一天就落在了晏随星心裡。
刺不粗,也不深,早已經被血肉慢慢包裹其中,但随着時日流淌,随着血肉動作,總會悄悄出來紮他一下。
他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也和王大鼓元來等人不同,對于别人的私事八卦興趣算不得高。
但盛暮在他這裡,向來都算不上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