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倆病号,許朝陽決定給外甥自由,他要和盧雪見玩些不那麼激烈的項目。
顧灼樂得不當電燈泡,拿了零花錢後就立馬飛走,堅決不耽誤小舅的戀愛進度。
“去坐坐旋轉木馬?”許朝陽拿出相機跟盧雪見自薦,“很出片的。”
盧雪見朝那頭看過去,大多是不能坐過山車的小孩子在玩,大人帶着孩子在裡頭轉,她要跟着進去玩嗎?
許朝陽繼續遊說:“去嘛,你看那個小胖子樂的,我都眼饞了。”
“那你也來呗。”盧雪見瞬間反客為主,“他們這一波正好要結束了。”
“盧老師發話了,我必須聽啊。”許朝陽把墨鏡别在領口,撸起袖子跑向旋轉木馬的位置。
兩人中間隔着遊園的人群,需要在視線裡捕捉對方的身影。
盧雪見像是誤入了電影鏡頭,人群被按下了流動加速器,畫面做了尾部延伸,她忽然覺得視線模糊,就連腳踩住的這一方寸土地都失去了地心引力。
盧雪見太熟悉忽然而至的失重感。
她原來也曾和别人來過遊樂園。
遺忘的歲月裡有她最要緊的在意。
可是她記不清了。
混沌的認知幹擾着她思考的能力,眼睛被白茫茫的世界裡失去辨認的天分。
盧雪見呼吸急促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弄丢了什麼人,而她,現在又在哪呢?
“Dawn——”
小孩子牽着氫氣球經過,機器貓在空中伸出圓手,白茫茫的失重空間一點點有了顔色。
“Dawn——”
盧雪見聽見有人喊自己,她閉上眼睛,尋着聲音的方向轉過身子,然後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看見了許朝陽。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是強行把擔憂與難過壓下去的僵硬。
但盧雪見沒發現。
“Dawn!”許朝陽繼續朝盧雪見招手,“來呀。”
Horizon。
盧雪見喃喃着,腳下的地終于踩實了。
他的聲音是承接她墜落的地平線。
盧雪見朝許朝陽笑了笑,也不管他是否看清。
盧雪見不知道他為什麼喊自己的網名,大概是怕她在這裡被叫真名而尴尬。
就像她相信許朝陽也不會問自己剛剛在想什麼,她就是冥冥中的相信着。
許朝陽還在原地蹦哒,伸長了手臂晃。
盧雪見又笑了,也小跑着奔過去。
許朝陽總是時不時流露出不自覺的憨,是與年齡和氣質都不符的可愛。
像是放學了的小豆丁們,呼朋引伴地紮堆包圍了十字路口的棉花糖車。
盧雪見也被這種熱情感染,好像也在這一刻變成了孩童。
下一秒,許朝陽變出一捧粉紅色的雲團。
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