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雞叫的時候,知微迷迷糊糊的還以為回到了兒時與奶奶居住的村裡,而後想到是黍良子曾在後院盤了個雞窩,說要給大家收雞蛋吃,從那之後,雞叫聲有時就會響起了。
知微抱緊了自己的小被子,如果在化境裡的生活是一場夢,那她甯願永遠也不醒來。
看看時間已經5點,按照慣例,風烏會在這個時間起來到山裡各處轉轉,直到知微起床後才會回來,這時候黍良子一般也從山林裡采摘完回來了,其他幾人就會一起幫着忙活下,當小廚房升起炊煙,碗碟筷拜訪齊整,四口人就會坐下來一起吃個早飯。
如此如此,這樣的生活知微還想再過一百年,想到這裡,知微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也不顧仍舊發昏的腦袋和烏青的雙眼,開了門就往外沖。
她想要盡快的跟風烏道歉打消此事,蘇蘇那邊大不了再另外想辦法……結果一開門就結結實實的撞到一個人懷裡。
知微吃痛的低頭揉揉腦袋,視線裡卻看到皮鞋?西裝褲?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仔細再看,風烏的銀色頭發變成了漆黑細碎的短發,在黎明晨光裡,襯的膚色更白了。
如果說銀發白衣的風烏像不可亵渎的神君,此刻的他就像跌入人間了,讓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探究。
風烏穿着一身灰調西裝,襯衣随意的打開了一粒扣,這是知微前些日子添置家用時一一買來,想着日後一起去塵世裡辦事的話應該用得上,如今看來,大小剛剛合适。
風烏沒有佩戴領帶,倒顯得多了一分随意,他一隻手還停留在敲門的動作,但卻沒想到裡面的人會突然沖出來。
風烏一如既往的溫和冷靜:“知微,我也很久沒有與人交際,不知道這麼穿是否适當了,所以清早起來便來尋你看看,既是見客,總要像個樣子。”
風烏的嘴唇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薄唇,在暧昧不明的光線裡,反而像嬌豔欲滴紅得透紫的櫻桃,知微不知是不是腦子裡尚存着昨夜的桂花酒,并沒有聽懂風烏在說些什麼,就是,有點想吃櫻桃。
見知微不答話,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風烏反而有些拘謹了:“換一下麼?”
知微卻湊的更緊了一點,嘴裡嘀嘀咕咕的回答:“嗯?嘗一下?這不好吧?”
越靠越近,她一隻手自然的上擡,晃晃悠悠地試圖攀住風烏的脖子好讓自己穩住飄忽的身形,風烏淺淺颔首,知微的睫毛便輕輕掃過他的側臉。
知微聽到了風烏的心跳,緊接着聽到了自己的。
“你們在幹嘛?”小石頭也醒了,聽到動靜就走過來看,一臉疑惑地看着兩人,随後就像見了鬼一樣驚叫。
知微和風烏,一個因為沒睡好蓬頭垢面眼圈烏黑,一個突然搖身一變沒有一點神君的樣子了,而知微還嘿嘿嘿的越靠越近,這畫面對于沉石來講實在是抽象至極。
這時知微也被吓地清醒了大半,定睛一看自己的手還在風烏臉上,他們靠的那麼近,而風烏朦胧的眼神也正注視着她……
知微馬上反應過來就算裝傻充愣也要把這個莫名又尴尬的場面圓過去,嘴上手上都快速的忙活起來:“是這樣的,我是在幫風烏做造型,你風烏哥哥沒有當過現代人,我自然要幫忙整理頭發的。”
順手就摸上了風烏的黑發,擺弄了一番反而是揉了個一團糟。
相處的久了,沉石已經可以很好的屏蔽掉知微的胡言亂語:“那你們先忙吧,風烏哥哥的衣服有點好看,小石頭長大了也想穿。”
“完全沒有問題,不用長大,下次,下次我帶你去買!”知微快速的結束了這場對話,送一臉探究的小石頭回石屋睡回籠覺了。
這桂花酒勁兒挺大,知微當真是再不敢喝了,送走了沉石,她忍不住的觀察風烏有沒有生氣,不知怎的,眼神總是不自覺聚焦在風烏的唇上,但理智告訴她惦記自己的“老闆”是萬萬不可的,暗自偷偷咽了咽口水。
知微這種種謹小慎微的反應,使得風烏也産生了自我懷疑,難道是自己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竟引得她一點小事就如此忐忑麼?
眼看知微陷入了宕機狀态一副聽君發落的樣子,風烏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糾結了,那我就這樣裝束吧。”
知微已經做好了被拒絕或被責備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是這樣淡淡的一句,他不僅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還用心地考慮了應該如何着裝,反而是自己折騰了一番,還鬧出了好些笑話。
知微深呼吸安慰自己:事已至此,那就先演好這場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