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顯剛從京都來,原是随世子一起來督戰,還帶了三千兵馬。可世子在城中突然就不知所蹤,蕭顯隻好來借齊清宴的州府令在城中尋人,本來赤軍攻關,他竟然隻知道要找世子!宋武征兩眼一黑,祁國多年怠軍,三千兵帶來也隻是一群烏合之衆。連個将領都磨磨蹭蹭,找世子還要拿什麼州府令。何況敵國都打到莫關來了,還管什麼世子?
宋武征氣急敗壞,橫沖直撞就要回莫關,哪裡有空聽他廢話,更是對那個添堵的世子惱火。
齊清宴随身帶着州府令,可是眼前該是調兵支援莫關,哪裡有空去找什麼世子。
他剛要說話,蕭顯的軍隊就有士兵出手傷人,宋武征懷疑這些人分明就是來搗亂的。他一刀就砍人,惡戰一觸即發。登時也理不清楚誰錯誰對,齊清宴想要阻攔,卻被人一劍劃傷,雲鶴上前護主。
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蕭顯遏制不住身後的一些人,隐隐覺得不對勁:“住手,都别上前!”
果然多數的人不動,卻有些不聽話的人沖上前去。
有奸細!
這簡直就是黃泥巴掉進褲子裡,有理也說不清。
蕭顯拿起刀劍上前斬殺那些穿自己軍服的士兵,又和宋武征對抗上:“宋将軍快住手,我這軍中出了奸細!”
蘇恨水覺得可怕。先生曾說,陰謀陽謀,攻心為上。提前早預知一切,惡毒之人攻他惡毒,善良之人攻他善良。權謀擺弄棋子的可怕之處,便是他挖了一個坑,眼前人知道也心甘情願地跳下去,甚至還将矛頭對準别人。按理來說,蕭顯死得有點冤枉,最可恨的明明是幕後黑手。
三兩句話,他們駕馬行至莫關。
短短幾個時辰,莫關兵馬損失慘重,兩萬兵馬損兵折将。
蘇恨水此時才明了心中,宋将軍何等英明神武,征戰多年,他此行以身入局,定然是為了斬除奸細。什麼救子心切不顧軍心,還真是片面。宋将軍早算到赤軍會開打,敵人出招引他離去,他就将計就計。一來他可不再與赤軍周旋,赤軍先攻,他麾下副将出兵。借着莫關,地勢高低,殺赤軍如殺蝼蟻。而赤軍雖然兵強馬壯,定然也不會白白送死。先是送兵卸掉祁軍戒心,城内又有奸細,定然不止墓林這一波。
一環扣一環。
最終怪他們來得不及時,莫關被攻下。在赤軍和奸細前後夾擊中,兩名副将帶着一萬多的兵馬退出莫關。
莫關易守難攻,說的是一牆之隔。若是背後有人捅刀,自然抵不住猛烈的攻擊。
宋将軍巴掌甩給兩名狼狽逃來的副将:“廢物!”他又哐哐幾掌砸了自己的腦袋,“糊塗糊塗!”
将軍猛然落淚,遠遠瞧見莫關的玄色旗幟變成了赤紅,又想沖過去,一心赴死。
“将軍不可!赤軍過于狡詐,此番與奸細裡應外合才攻下莫關,我們還有平州城,等暗軍一到,再奪回莫關。”副将林松攔住宋武征。
宋武征跪地,眼淚婆娑地看着身前身後一大片站得筆直的士兵。
他握拳砸到地上,倏地出血濺泥。他起身吼道:“衆将士聽令!随我回城!”
平州城,死一般的沉寂。連狗都不敢呼叫,灰頭土臉的士兵進城,一萬多人,滿滿當當塞得城内無處可去。
百姓見狀,俨然知他們的莫關已經被敵人攻下,心如死灰。窩在屋裡頭,迷茫不知生死如何。
城門一關,眼下是先安頓好軍隊,等待暗軍來到。
……
義莊,清風徐來帶傷歸來。
魏思寒的傷已經包紮起來,隻不過他的中箭的腿行走不了,隻能坐在輪椅上。
一白衣男子帶着白色鬥篷,白色的手掀開鬥篷,漏出幾縷白絲,一張鬼人面具,藍色的瞳眸在面具之下暗沉幾分:“世子有此誠心,孤先記下了,這椅子由巧匠所制,世子日後,無論腿腳好不好,都可以坐上好好歇歇。”
魏思寒渾身都是白色布條,他剛取了身上中的箭,又上藥,此刻臉色慘白,探一下身邊的茶盞:“茶涼了。”
白衣男子走過來,輕輕搖晃茶盞,飲下涼水下肚:“不涼,隻不過世子過于仁慈,不殺那位救你的女子,恐會生出事端。”
“放心吧,她掀不起任何波瀾。厲王與其擔心這個,不如多想想如何對抗即将到來的暗軍。”
小乞丐和清風徐來在後面包紮,忍不住問他們:“這人什麼來頭?是世子的朋友?”
“阿京,少說話。”徐來為清風上藥,綁好布條。
阿京閉嘴,隻盯着那一身白的男人,他身邊甚至都沒有一個侍衛,怕是引人注目,隻帶了幾個婢女。
這人一來不是備茶又是送輪椅的,阿京沒怎麼見過世面,甚是好奇。但是能和世子在一起喝茶的,定然也是位大人物。
“那孤就在暗軍來到時,先打下平州城。屆時橫掃平州,一路從南攻上東,拿下大祁。”厲王的想法看似過于樂觀,其實也是故意樂觀,他還想試探世子。